第32節(1 / 3)

丁靖這人一直有遁世的念頭,隻是他家族中的長輩們,怎麼會同意。

“還得往山中去,你看那山頂有一平台,在那裏結廬甚好。”

李渢心情大好,才會應和丁靖這些不切實際的話語。

“下山抬水還不累死。”

丁靖躍身坐起,仰頭看李渢所指的山頭,皺著眉頭。

“世家子,也就不要妄想隱居這些事了。”

李渢嗬嗬笑著,盤腿而坐,晨風吹拂臉龐,心中愜意。

見李渢笑,丁靖也笑了。對李渢而言李家是個籠子,對丁靖而言,丁家也是個籠子,兩隻囚鳥,明兒自當飛出天地,翱翔寰宇。

“子川,你說我秀才考取後,離家到遠遠的地方去當個教書先生如何?”

丁靖這次,說的不再是玩笑話,一本正經。

“也要有人聘請,也要要財資坐館,你可想好了?”

“自是想好了,我要跑遠點,讓他們找不著。我一路走一路遊玩,銀兩花完了,就去當教書先生,掙了錢,繼續遊山玩水。“

“可行。”

“那你呢?”

“我嘛。。。。。。”

李渢躺下,曲肢做枕,仰望天際。

“我打算去杭州,賃處偏僻寧靜的住處,安心讀書。”

即是要安心讀書,在蘇州也有偏僻安靜的地方,何以要到杭州去,想來是為見娘親和妹子。丁靖了解李渢的心思。

“夜黑風高時逃出李宅嗎?”

李家人哪裏會同意。

“無需如此,李家也就太婆與我爹會阻擾,不讓他們二人知道便是。”

腳長在自己身上,想走,誰人留得住。

何況,自己這一走,無數李家人外家人要額手稱慶了,

“子川,你說我二人,一人一路,往後還能見著嗎?”

丁靖朋友不多,李渢是最知心的一位,雖然他天性淡薄,終究也會悲別離。

“鄉試時,必然還要見麵。”

“我無心功名。”

“務必見一麵。”

李渢並不是個沒有情感的人,如果丁靖往後音信查無,他必然會去尋找,這人是他一生的交好。

“好。”

握手承諾,考不考得過是對家裏一個交代,仕與不仕,則是自己的事。

日上竿頭,文佩慵懶趴床,小燕端水進來,說道:“公子,起來吧。”文佩年少秀麗,此時長發披肩,中衣鬆寬,病弱嫵媚,要是壯年男子看了,要生出幾分邪念。小燕平日看慣,漠然拿過外衣披在文佩身上,扶文佩起床。自回蘇州,路途顛簸,文佩的病情加重,兼以被文長清一頓痛責,羞愧難當,初春咯血,縣試自然也沒去考,沉綿不起。

“今日晴好,到院中走走可好?”小燕啟開門窗,讓房中藥味隨風散去。文佩懨懨在一旁攏係中衣,小燕過來服侍他穿衣梳洗,喃喃:“公子,前兩日縣試放榜,不知道孟公子考過沒有。”文佩聽到孟然的名字,這才抬頭微微一笑:“他自然是過了,小燕你去打探下,是不是案首。”小燕歡喜說:“公子,不如我們一起出街,去書坊那裏問下。”伺候文佩多年,小燕熟知文佩的性情,他終日關房中,正因對周身一切人與物厭倦,厭世鬱結。

“也好。”

穿戴整齊,步出寢居,文家女婢歌姬如雲,見著文佩,個個殷勤,文佩雖厭煩,對女子倒也還溫柔,快步走出文府,小燕喚上轎夫,一頂轎子抬著文佩到書市中書坊。

文家公子,這番沒去參與縣試,抵達書坊,讀書人眾多,都湊過來問,文佩疲倦,也得一一笑答:“病了。”待人要恭謹文雅,本是文家的家訓,並非文佩本性,他憤世嫉俗不亞於丁靖,也是因此,在書館時,他能和丁靖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