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對了一半。”趙田野微微搖頭苦笑著說,“今天還是一個加官晉爵的日子。紀委的那幾個參與辦案的處長,別看人家立的是二等功、三等功,可是個個都被提拔成了副廳級。你倒好,立了一個一等功,喪失了上進的機會。”
“您怎麼曉得的?”餘申心裏不由地一震,驚訝地問出了聲。他就是再怎麼不在乎名利,也不得不為此巨大的反差感到震驚,同時也對領導改變自己職務的動機產生了懷疑,隱約覺出自己被扔在了冷板凳上。
“你忘了我的外號了?我是‘老天爺’呀!啥子事能瞞得過我?”趙田野微笑著喝下一口酒說,“別認真,我是逗著你玩的,這個情況是無需猜測的。眼下,除了你還曉得保密,別人還有誰肯保密?尤其這種報喜的事,哪個人不願意做呢?老實說,關於這幾個人被提拔的事,早在上省委常委會之前,我就聽說了。今天的慶功會一散,我就看見他們都去組織部談話了。你們開會時坐在一起,他們就沒有向你透露一點兒?”
“沒得!”餘申如實回答著,心裏還是沉甸甸的。
“真是報喜不報優啊!看來,人們都知道你背時了,要遠離你了。你曉得自己‘背’在何處唄?”
餘申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趙田野晃晃手中的酒壺,說:“你‘背’在它身上,對不對?”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餘申一看到酒壺就想起了一件事:在這次大案中,省委主要領導夫人因犯罪證據確鑿被捕。餘申帶著從各處室抽調的幾個檢察官去她的住宅查抄其它罪證,查出了幾十箱用綿紙包裹的、市場上根本見不到的陳年茅台。從法紀處抽調過來的馬雲拿起一瓶,邊觀賞邊罵:“這個老家夥從哪兒弄來這麼多寶貝。咱們一輩子也嚐不上一口,今天得嚐嚐。”“不許胡鬧!”餘申翻看著摞成幾尺高的數十本相冊告誡,“這是犯錯誤的。”“這麼多,誰知道?老子豁著背處分也得嚐嚐。”馬雲話落手到,打開了瓶子,招呼大家分嚐。餘申很尊重這些比自己年長、其他處抽調過來的同誌,沒有辦法,隻好自己出去到商店裏用自己的錢買了一瓶茅台。馬雲他們看到領導如此重視,心知自己不對,急忙用舊瓶子的綿紙把新酒包裝好,放回到舊酒箱子裏,互相告誡不許把這事告訴任何人。他們剛剛把這偷梁換柱的事辦妥,祝書記就來督戰了。她進門後誰也不理睬,皺著眉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餘申猜測她聞到了彌散在空氣中的酒香,急忙拿一本相冊湊上去,陪笑說:“祝書記,你看這張照片多好,你笑的樣子真……”“少廢話!”祝書記瞪著眼打斷了他的話,“說實話,你們剛才幹啥子?告訴你們,這酒我喝了多少次,那味道瞞不過我。”餘申無奈,隻好如實把剛剛發生的事做了彙報,結果又挨了一頓訓斥,被趕到看守所去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審訊。在案子辦完後,研究立功授獎人員時,祝書記提起此事,反對給餘申記功。幾個參與喝酒的人得知消息後,一起去找領導辦案的中紀委領導,表示願意接受任何處分,隻求實事求是地獎勵餘申。中紀委領導認為在這個案件偵破中,餘申貢獻最大,說服了祝書記,給他記了一等功。
“怎麼解決的?”趙田野笑問。
“我買酒進行了賠償,要不然也不會立功。”
“你說的是這次啊?”趙田野反問一句後,連連搖頭說。“不對!不對!就是這次也不能算徹底解決,而是當家的女人迫於各方壓力才勉強點頭的,心裏對你的憤恨沒得抵消一點兒。曉得為啥子嗎?告訴你,這件事本來不是啥子大事,一瓶子酒嘛,喝了再主動賠上算得了啥子?關鍵是你不該拿相冊轉移她的視線。我沒見過哪個相冊,但是敢肯定哪個相冊中屬咱們這個當家女人和省委領導的夫人合影最多,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