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失措的坐起,周圍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瞠目的盯著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傷口,傷口還淌著血,染紅了她身下的衾褥。
男人在哭,卻沒有哭出聲,隻是眼淚一顆又一顆的從他眼角滑過,他的手裏抱著兩個小小的嬰兒,嬰兒閉著眼,顯然還不足月。
男人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過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俯身一吻,順著她臉上的一寸一縷,將她吻的徹徹底底。
她伸著手,想要抱緊這個男人,可是身體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上穿過,他看不見自己,他的眼裏隻有床上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自己,是啊,自己死了!
她就這樣安靜的坐在男人的身邊,看著他把孩子放在青兒懷裏,然後洗幹淨雙手,拿著幹淨的衣裙,解開她血肉模糊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擦淨那些刺眼的血,最後換上他最喜歡的顏色,長裙衣袂,滑過肌膚,沒有溫度。
穿好了衣裙,他又拿著梳子輕輕的梳著她散亂的發,很輕很輕,生怕一個不留意就驚醒了熟睡的人兒。
還沒走到房前,那緊閉的門被一人推開。
沈靜瑜赤腳的站在地毯上,眼底泛紅,看著如此清晰的一張臉,想著夢裏變得突然的毫無生氣,她忍受不住心底的絞痛,撲上前,將他抱在懷中。
“瑜兒,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軒轅皓抱起丫頭,看著她赤腳,心底泛起陣陣心疼。
沈靜瑜點點頭,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是現實,不是夢,他的皓還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麵前。
“瑜兒夢到什麼了?”
“皓,你會不會不喜歡我們的孩子?”沈靜瑜抓著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兩個孩子因為她心情的起伏正在肚子裏大展拳腳,引得掌心下的肌膚不停的翻動。
軒轅皓驚愕的瞪著她的肚子,有些說不出的欣喜。
“這是胎動,孩子在運動。”
“嗯。”軒轅皓點點頭,趴在她肚子上靜靜的聆聽了一會兒。
“皓會喜歡我們的孩子的,對不對?”沈靜瑜又一次問道。
軒轅皓不言,隻是安靜的聽著。
“皓不會舍得把我們的孩子送給別人的,對不對?”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軒轅皓抬起頭,雙目相望。
“皓告訴我,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沈靜瑜抓住他躲避的手,眸光正視他的眼,卻被他避開。
“瑜兒,你累了,快些睡吧,我會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軒轅皓拿起被子搭在她身上。
沈靜瑜扯開,兩眼含淚,“你就是打算丟掉他們,是不是?”
“瑜兒,你想多了。”軒轅皓正色道。
沈靜瑜搖頭,“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把孩子給了四哥,然後你陪著我一起離開了,你其實想這麼做,對不對?”
軒轅皓愣怵,反手握著沈靜瑜的手,露出淺淺笑容,“傻瓜,我們的孩子,我怎會舍得?”
“皓,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別傷害孩子。”
“不會的。”
“那你發誓。”
“……”
“如違背此誓言,你最愛的人死後必不得安寧,下地獄,被割舍,滾熱油——”
“夠了,瑜兒。”軒轅皓站起身,眼角通紅,“你怎會舍得如此詛咒自己?你怎舍得這般逼迫我?”
“我愛你!”軒轅皓喘著氣,雙手顫唞的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我愛你,我怎會舍得這般傷害你?”
“皓——”
“瑜兒,別逼我,別逼我發此毒誓。”
那一日過後,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提那晚發生的事,她繼續養胎,他繼續在旁伺候,迎著夕陽送走一天又一天。
尚穆看著兩人之間的微弱變化,也沒提什麼,仍舊每天煎著藥。
“前輩。”沈靜瑜趁著軒轅皓出去後,偷偷的溜出了房。
尚穆聽見身後的聲響,愣了愣,然後繼續聞著藥爐。
沈靜瑜也不急,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忙碌。
“說吧,找我什麼事?”尚穆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的問道。
沈靜瑜淡然一笑,“每天都喝這些苦藥,身體一點都不見效。”
“那是因為你的內力正在消失。”尚穆解釋。
沈靜瑜明曉的點點頭,“不知道前輩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我現在難道就沒有不辭辛勞的為你們小兩口忙碌?”
“我想活著。”沈靜瑜隻是簡單的說了四個字,卻讓尚穆手裏的藥碗險些掉地上。
“當然,人人都想活著,你的這個想法不奇怪。”尚穆端著藥爐倒出熬製好的湯藥。
沈靜瑜遙望著遠處,輕輕的撫了撫腹部,“我想孩子也活著,想自己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