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在見一些人。”他對我說,一邊把領帶扔在了床上,解開了襯衫上麵的幾粒紐扣,“他們理解我的一些理論和想法,並且會支持我。”

“包括給你資助?”我說。

他手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著我,烏黑的眼神深邃而幽深。

“伊麗莎白,”他凝視著我的眼睛,“進入那個不同的世界,我需要把我自己偽裝成不一樣的人。”

他拿起玻璃酒瓶,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體,走到窗子前,一手拿著玻璃杯,一手插在口袋裏,斜靠在窗台上,修長的側影挺拔而英俊。

“你來法國的目的其實並不是參加什麼優秀巫師論壇,是不是?”我說,“你更重要的事情是來見布萊克家的人。”

他微微側過臉,低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又轉向窗外,默不作聲地晃了晃手裏的那杯酒。

“是的。”他過了一會才淡淡地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大步走出了我的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我看著在他身後關上的門,突然覺得我不再確定我是不是還認識他了。

在巴黎的一個晚上,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發現一絲燈光從房間門縫裏透了進來。我看了看床頭的鬧鍾,淩晨三點十分。他竟然還在工作。

我爬起床去打開了門。小小的客廳裏,暖黃色光暈籠罩著他疲憊而瘦削的側影。我心裏微微一疼,光著腳走了過去。

他抬起頭,嘴角微微一笑,沙啞地說:“伊麗莎白。”

他這樣啞著嗓音,帶著溫柔的微笑叫我名字的樣子,永遠都深深留在我的記憶裏。

我說:“湯姆,我們分手吧。”

他放下了羽毛筆,漆黑幽暗的眼睛看著我,麵無表情,好像沒聽清我在說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湯姆,我們分手吧。我什麼也幫不了你,我也不知道你整天在做什麼。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平靜地站了起來,從桌上抽出一支香煙,夾在指尖,用魔杖點了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醒。”

他在桌上彈了彈煙灰,低著頭輕輕吐出一口煙霧,然後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我。

“別傻了,伊麗莎白。”他說。

“我沒開玩笑!”我提高了嗓門,聲音有些顫唞。我伸手抓起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一疊信件,看著上麵熟悉的挺拔有力的黑色筆跡,“你每天都在給幾十個人寫信,卻不和我說話。你和西爾維婭出去參加各種會議,回來卻什麼也不告訴我。”我把他的信一把全部灑在了地上,“也許,湯姆,也許有一天你會變成魔法部部長,你會成為全英國最有權力的男人,可是我覺得我再也不認識你了!”

他拿起魔杖一揮,被我灑落的信件又飛回了桌子上,整整齊齊地疊好了。他雙手支撐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然後在桌子上用力撚滅香煙,轉頭看著我,輕輕地說:“伊麗莎白,以後不允許再碰我的信件。”

“為什麼你不讓我幫你?”我絕望地說,“為什麼你覺得我不能像西爾維婭那樣幫你?”

“因為你和她不一樣。”他淡淡地說。

我渾身發著抖,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湯姆,我們完蛋了。早在你給我施第一道遺忘咒的時候,我們就完蛋了。我知道你還給我施了第二道遺忘咒,我不知道你讓我忘記了什麼,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你變了。你不是我在12歲那年我在防空洞裏愛上的那個男孩了。”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看起來平靜極了,隻是烏黑的眼睛裏閃著冷冷的光:“那麼你呢,你變了嗎,伊麗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