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有一個身敗名裂的母親。你一個人住到約克去,其他人都會知道你是身體不適,在約克調養。如果有公開場合需要我們夫婦兩一起露麵,我的助理會提前把行程告訴你。按照我說的辦。否則,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讓你和你的裏德爾先生都死無全屍。”

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我最多能做的,隻是在言語上占點兒上風而已了。

我在斯特蘭德街躺了兩個多月,身體才漸漸恢複了。在這期間,弗朗西斯一直住在蘇格蘭,對我不聞不問。

身體好些之後,我就搬去了約克郡的那座紅色的磚房。有人問起來,我們就會說,我生完孩子後身體不適,受不了倫敦的空氣和蘇格蘭的寒冷,於是先住在約克的鄉間。

我從來都沒有想到,原來一個女人在生下一個孩子之後,就會有了一種母性。弗朗西斯不讓我見孩子,我每晚都夢到小小的查爾斯,我的第一個兒子。好多次我都哭著醒過來,茫然地在黑暗裏躺到天亮。

查爾斯出生半年後,弗朗西斯已經成為法律執行司的司長了。倫敦的社交季一到,他就有數不清的應酬。他是最注重麵子的人,每次有推不掉的宴會,他就派助理把我接到倫敦,有時候一連幾場應酬,我就住在斯特蘭德街。他睡客房,和我井水不犯河水。

1947年的七月份我返回倫敦時,倫敦的春季社交季已經快結束了。

這次我回倫敦,是因為西爾維婭生下了一個女兒。布萊克家族打算為了新降臨的小女孩舉辦了一場盛大了晚會,我和弗朗西斯都收到了邀請。

我在倫敦住了三天。宴會那晚,我穿著一件深紅色的長裙,挽著弗朗西斯的手臂,走在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裏。

好多記者守在門口,我們走過時,照相機紛紛朝著我們閃爍起來。他從容不迫地挽住我的腰,站在鏡頭前讓他們拍照,臉上帶著明朗的微笑。

湯姆也在,他一直都和阿德萊德在一起,還有赫奇帕奇家族的那隻老章魚赫普茲巴·史密斯。

我就好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在璀璨燈光中言笑晏晏,衣著光鮮,盡情展示出最美好的一麵。可是燈光熄滅,帷幕降落,我臉上的假笑便全都消失了,環顧四周,突然發現,大廳和舞池全都成了在月光下掛著蜘蛛網的斷壁殘垣。

這才是我們這些人內心的真實生活。

西爾維婭興致非常好,她坐在花園裏,和大家討論著該給這個女孩子起什麼名字。

這是我見過的長得最漂亮的女嬰,我在嬰兒車旁逗弄著她,竟然笑出了聲。

“這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喬治安娜在一邊說。

“我喜歡喬伊斯這個名字。”西爾維婭說,好多人都附和起來。

這時候,一個人走到我身後,俯下`身看著嬰兒,一陣熟悉的氣味傳來,我猝不及防,渾身戰栗了一下。

湯姆低沉的聲音從我耳畔說道:“貝拉。貝拉特裏克斯。”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西爾維婭也一驚,她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什麼,竟然變得有些驚慌,耳後根也紅了起來。

“這確實是個好名字。”她低語道,神色複雜地笑了笑,“那她就叫做貝拉了。謝謝你,湯姆。”

湯姆在我身後彎下腰,低頭看著嬰兒,幾乎把我環在他的懷裏。

所有人又重新開始講話之後,他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對我耳語道:“十分鍾後在花房見。”

十分鍾後,我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了草坪,來到了莊園一側用來擺放雨衣,膠鞋,園藝工具等雜物的花房。

花房裏安靜陰涼,湯姆站在擺放著一溜兒陶瓷花瓶的木隔板旁,手裏擺弄著一朵枯萎的鬱金香。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身材挺拔俊逸。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看了看我,暗啞地問:“伊麗莎白,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