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我以為我說了正確的話,於是心裏一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他伸手就掀翻了桌子,滾燙的茶水潑到了我身上,杯子,碟子,茶壺,牛奶壺,糖罐和餅幹全都砸到了地上。
聽到這聲巨響,門外的女仆和男仆紛紛跑進來。他們一看到弗朗西斯掀翻了桌子站在我麵前就立刻非常識相地迅速跑出去了,免得討罵。
“伊麗莎白,你夠了沒有?”他俯下`身,一把攥住了我的衣襟,氣得充血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好像要冒出火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全身上下突然冒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我不想再和他沒完沒了地吵架了,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我沒有像平時那樣回嘴,總是搶在他跟前說出無比刻薄的話來,相反,我隻是麵色蒼白地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悲哀的微笑。
我真的弄不懂這個男人。
“燙傷了嗎?”他看了看我的手臂。我那天穿的襯衫的袖子是用透明的縐紗做的,茶水濺在上麵,把我的皮膚燙的變成了紅色,起了泡。他托起我的手臂,想把我抱起來,可是我往後麵縮去,把椅子撞倒在了地上,不想碰到他。
“你離我遠一點。”我茫然地說,聲音裏帶著一絲空洞。
我踩著滿地的碎瓷片,走過了起居室,迎著仆人們驚異和好奇的目光,像遊魂一樣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間,收拾好東西,移形幻影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孤單的聖誕
吉莉安把一管燒傷的藥膏扔在我麵前。
她生氣地看著我,褐色的眼睛閃閃發亮:“你怎麼每次一見到斯圖亞特,就要鬧得天翻地覆?我還真是服了你了,你就不能管管你的脾氣?你這次又幹了什麼,把他氣成這個樣子?”
我把藥膏抹在手臂上,那些燙傷的泡泡瞬間就消失了,皮膚上傳來了一絲涼爽的感覺。
“我沒說什麼啊。”我說,“我碰到了他的情婦。”
“然後他就把你燒傷了?”
“差不多。”我說,然後把傑奎琳和埃莉諾的事情向她稍微概括了一下,說完後,我發現吉莉安用一種欲哭無淚的表情看著我。
“怎麼了?”我皺起眉頭。
“伊麗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白癡的女人?”吉莉安說。
我覺得這句話聽著有些熟悉,我想了想,記起來湯姆上星期也這麼說過我。我不由得生氣了,瞪著吉莉安,正要說話,吉莉安就在我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大聲說:“你的情商是有多低?你的神經係統大概和正常人類不太一樣,是遺傳了巨怪的基因了是不是?你當著你男人的麵告訴他,你不在乎他跟另一個女人生孩子,他不氣炸才怪啊!換了我是弗朗西斯,我可不是把熱茶澆在你身上這麼簡單,我會把梅林的糞桶澆在你腦子上!”
被吉莉安罵完後,我回到了我在約克郡的房子,一個人靜靜想了想,覺得她的話放在正常夫婦之間確實是有道理。可是弗朗西斯本來就不喜歡我,我隻是說出了事實而已,他有什麼好生氣的。是我的話讓他覺得丟了麵子。他可能是覺得就算他不喜歡我,在外麵花天酒地,我還得死心塌地地愛著他。
我歎了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了弗朗西斯從前寫給我描述查爾斯的信。每次我覺得我和弗朗西斯即使不住在一個房子裏,這日子也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拿出這些信來看。我兒子是我堅持著這段婚姻的唯一動力了。
這次鬧完之後,弗朗西斯連信都懶得給我寫了。隻有查爾斯的奶媽每個月會給我寫一次信,要不然我連我兒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