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的地方就好。澳大利亞,新西蘭,美國……都可以。我小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巫師的時候,就想過以後可以做一個農場主,不過後來我一直忙著對付斯圖亞特,對付蘭道爾,對付馬爾福,把很多事情都忘到腦後去了。”

伊麗莎白坐在他身邊,瞅著他,說:“恩,我們去澳大利亞吧。然後呢?”

“然後……我們換一個名字,安安靜靜地生活。比如說我可以叫阿諾德,你可以叫貝爾。”

“恩,然後呢?”

“然後……”湯姆的嘴角帶著一絲疲憊的笑意,“然後我們在春天種黑麥,秋天種玉米和棉花,養一群奶牛,在我們的房子周圍種一片向日葵。”

伊麗莎白凝視著他,微笑著說:“然後呢?”

“然後……”湯姆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後阿諾德和貝爾在他們的農場上,平靜地度過了一生。”

“我們找一個麻瓜旅館住一晚上,然後第二天我們坐麻瓜的船走。”伊麗莎白說,“這樣就不會有巫師認出我們來了。”

“好。”

這時正巧一輛出租車經過了他們身邊,司機滿懷希望地放慢了車速,伊麗莎白握著他的手,說:“走吧,我不想在麻瓜的大街上幻影移形。”

他們坐上了汽車的後座。

“麗茲酒店。”伊麗莎白對司機說,不知道為什麼,這是第一個躍進她腦子的麻瓜酒店名字。

午夜的巴黎那麼溫柔,塞納河畔的燈光倒映在河水裏,從黑暗的車窗裏一一掠過。她覺得心裏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湯姆說,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半躺在了湯姆的懷裏,閉著眼睛,心想,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說不定很多年後的某個陽關燦爛的午後,他們可以在房子外麵一邊喝茶,一邊把這些年的事情全部好好談一談。

汽車開進了隧道,司機打開了CD機,一首歌傳了出來——

“難道冬天時,你的雙腳不冷嗎?

The sky won*t snow and thesun won*t shine.

天空不會下雪,太陽也不會照耀

It*s hard to tell thenighttime from the day.

白天和黑夜無法分清

You*re losin* all your highsand lows.

你在失去感到開心和低落的能力

Ain*t it funny how thefeeling goes away

你不覺得那種感覺的失去很奇怪嗎?”

伊麗莎白覺得非常疲憊。她靠在他胸`前,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落在腦後,街上的路燈照進出租車後座的窗戶,細細碎碎地落在她蒼白的麵容和烏黑清澈的眼睛裏。

這感覺,就好像回家了一樣。

很久以前他們在斯特蘭德街上坐過一輛紅色的麻瓜雙層巴士,窗外的溫柔夜色也好像是沉默的舊時光。她記得,十年前的斯特蘭德街上有一排排整齊的橘黃色路燈,教堂裏晚彌撒的鍾聲和有軌電車的聲音在當當地響著,她的臉頰貼在他胸口微涼的布料上,鼻尖圍繞著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和木頭的氣息。

十年後的午夜巴黎,夜色如水,燈火如星海,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憂鬱的深海魚穿行在夜的茫茫海洋裏,一切都寧靜地好像水下的寂靜世界一樣,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黑暗、爭鬥、謊言、虛偽都離了她十萬八千裏,這輛出租車似乎也會一直這樣在溫柔的夜色中前行,到達一個未知的美好地方,永遠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