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雞同鴨講!”我提起Alkaid飛也似地下樓,鑽進車裏猛踩油門直奔醫學所。
五點二十分,到達醫學所門口。
這是我第一次站在語言所之外的研究所門口。醫學所門口種著成片的櫻花,在初冬季節,竟開出一片攝人心魄的轟華絢爛。
“醫學所是菁英學園實力最強的研究所之一,從設備,到人才,再到門麵,無一不受重視,這些反季節的櫻花就是它的門麵之一,”Alkaid說,“這些櫻花,乍一看仿佛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其實不然,都靠著物理所最新研製的無屏障溫室係統保護著呢。”
“噢,你這麼了解?”我低頭看她。
“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多聽,多看,多想。”她說。
“還是咱們所的勒杜鵑好,”我無視她的“暗示”,“隻要有陽光照著,想起的時候澆澆水,照樣開得紅紅火火。”
提著Alkaid登上大門口的七級石階,走進醫學所。
確是極受重視的一個所,單單行走在廊道之中,就覺出它與老舊腐朽的語言所確有天壤之別。夕陽斜照,將幾淨的窗戶塗抹上一層透明的橘黃,天色日漸轉暗,不沾塵垢的地板卻仍舊連褲線都能清晰映出,三三兩兩的研修生穿著白大褂或遠或近地走過,言談舉止間盡顯朝氣。
“Alkaid,沒事多往醫學所跑跑,人都能變得年輕些呢。”
“好像回到了過去,”Alkaid老聲老氣的,“我‘轉職’做語言分析也有十年了吧,如今芯片中儲存的醫學信息,恐怕已不及這個醫學所數據庫的百分之一了。”
進大門右拐,過走廊,走約100米到D區,右手邊第四個房間,107……我調出他先前發來的信息,一邊走一邊確認。
“到了,阿光。”Alkaid說。
一個白色的門,旁邊的牆壁上嵌著一塊黑底白字的牌子:
“醫學所D107 北鬥”。
此時,時針指向五點二十九分。
壓抑住心底的莫名緊張,篤,篤,篤,抬手輕叩房門三下。
“請進。”
是早上那個聲音。雖然隔了一道門,卻比之前通過傳輸設備編解碼還原出來的更加沉靜,清越——
那獨特的千川鼻音,尤為確鑿。
“打擾了。”輕輕轉動手柄,推門進去。
並不算寬敞的一間辦公室,窗戶和地板幹淨得不染纖塵,連呼吸的空氣都仿佛洗盡鉛華,確與醫學所的風格高度統一。
——當然,作為醫學教授的辦公室,還是忠實地按照人們的刻板印象,堆滿了人骨和單獨的頭骨的。
其時,一個175cm上下的人,正在一堆人骨和單獨頭骨的包圍之中,站於飲水機前衝泡著什麼。淺褐色的頭發酷似狐狸尾巴,蓬蓬鬆鬆地遮住了整個後背,黑色高領毛衣,黑色燈心絨長褲,黑色薄手套。
當然,少不了外罩一件標誌性的白大褂。
這一身裝束嘛……保守,念舊,甚至有些自閉——如此一來,卻又與醫學所的高精尖風格稍稍脫了節呢。我在心中暗暗發笑。
“語言所的搖光教授麼?”他轉過身,朝我伸出右手,“您好,在下北鬥。”
30歲上下。眼眸碧綠色,非常清澈。
我幾乎能從其中看清自己的倒影。
很溫和的一個人——這是第一感覺。
“不敢當……”微微惶恐,忙伸手回握。
兩手相握的瞬間,一股不尋常的溫熱即刻傳到我的掌中,即使是隔著一層手套。
……他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