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天天被人欺負。最過分的一次,是被人團團圍住,他們看上了古斯塔夫送我的玩具熊。
是他幫了我,誰曾想到,那個一直躲在角落裏搗鼓機械模型的沉默寡言的少年會突然出手相助呢?
他把那些欺負我的孩子揍了一頓,由於下手太重,第二天就被關禁閉了,我跑去看他。
這時我才意識到,那時的情景,依然被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欠你人情,”我隔著禁閉室的門,踮起腳尖往裏瞪,“你今天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一個哭包,能為我幹什麼?”他坐在角落裏繼續搗鼓他的模型,關禁閉和不關禁閉對他來說好像沒什麼兩樣。
“我就是要你讓我幹什麼。”我卻是鐵了一條心。
“那好,”他丟下模型走到門邊,很幹脆地伸出兩個手指頭,“兩件事。”
“什麼事?”我忙問。
“第一,不準再哭,我最討厭哭包,吵死了!”
“好,”我二話不說點頭應承,“那第二呢?”
“把你和小熊之間的‘秘密語言’告訴我。”
“你又沒有小熊,”我大怒,“要那個有什麼用?!”
“純粹就是想了解。”
“不行!”
“是你說我今天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的,怎麼,馬上反悔了麼?”
“……”
“隨便你。”他一轉身,就要走開。
“等一下!教就教!有什麼了不起的……”
現在回想起來,竟有些感慨命運的神奇了。
他的雙手繞過我,扶在飛馬的背上,將我環在一個安定的圓圈當中。
鼓起勇氣伸出右手,輕輕蓋在他的右手上,冷硬的金屬質感隨即透過手套傳到了掌心。
我卻倍感溫暖。
“道摩,”我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劃著密語,“謝謝你。”
隨即有些不知所措地閉上眼,任呼呼的風聲灌滿耳道。
左手突然一暖。
睜開眼看,是他的左手覆了上來。
這時,身下的飛馬將脖頸一舒,最大幅度地張開了銀白的雙翅。
天藍、海藍、星羅棋布的綠,瞬間以優美的角度傾斜,日光輪轉,有如白駒過隙,暖了眼角。
一片動人的新綠突然撲入了視野。
“快到神居島了哦。”飛馬說。
我們徑直飛向那片綠。
新綠歡快地沁入眼眶,帶著新鮮無比的氣息。我漸漸看清那島的樣子,她仿佛紮根於汪洋大海之中、款款綻放的一朵綠色的花,厚實的泥土猶抱琵琶半遮麵,在藍色的海水之上巋然不動,承載著蓊蓊鬱鬱的叢林,生機勃勃的青草,流光溢彩的野花。
島的中央,是一棵參天大樹,巨大的樹冠之上,有五顏六色的鳥兒翩飛旋舞,被陽光一照,恍如彩蝶。
我們的高度在逐漸降低,我看得更清楚了,樹下有一群孩子正在追逐嬉鬧,和樹冠之上的鳥兒相映成趣。
一蓬青翠欲滴的枝椏剛剛掠過眼角,幾道熟悉的身影就躍入視野,他們的是……?
心情突然前所未有地雀躍起來。
飛馬和天鵝平展雙翅,繞著參天大樹盤旋一圈後,翩然落在光影交錯的樹下。
“啊啊啊,華蓮姐姐!北鬥叔叔!我又找到太陽葉了!”
剛從飛馬背上跳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突然從上方“掉”到了我跟前,把我嚇了一跳。
那小小的身影一溜煙跑了,是個小男孩。
我的目光追著那個小男孩的身影,落在和風徐徐的不遠處。
一群孩子在燦爛的陽光下快樂地玩耍著。有兩個大人正在一旁看著,一個是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紅發女孩,一個是穿著灰色毛衣的褐發男子。男子坐在椅子上,女孩站在椅子旁邊,他們朝我們揮揮手,溫暖的微笑在臉上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