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我們有過如夢一般的曾經。”他在這一刻軟弱了,聲音也變得支離破碎。
“夢一樣的相遇,就把它當夢一樣忘記。”樸燦烈抬起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微微低頭的卞伯賢,栗子色劉海遮擋住了卞伯賢的眼睛,以至於樸燦烈看不清他的眼眶裏閃爍的淚光。
樸燦烈決絕的話語像是一團火,燒毀了卞伯賢心裏苟延殘喘的最優一絲幻想和期待。卞伯賢失神地轉身離開,就在他轉身之際,一滴倔強的眼淚滑出眼眶,落在樸燦烈辦公室的木質地板上。
走到門前,卞伯賢小小地偏過頭,像是自言自語卻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塞進了樸燦烈的耳朵裏:“樸燦烈,從此以後就當我們沒見過。”然後他拉開門,消失在了樸燦烈的視線裏。
隱約聽到卞伯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所發出的聲音,樸燦烈不自覺地用餘光透過玻璃窗去看對麵的人。
看見他單薄的身體倒進他辦公室玻璃窗下的沙發裏,瘦小的身體緊緊地縮成了一團,像是睡著了一般。樸燦烈的雙眉也情不自禁地擰在了一塊,他立馬收回了目光,專心地看著網頁。
樸燦烈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卞伯賢在哭。
他從國外回來的這兩個多月裏,除了第一天卞伯賢已經很識相地盡量避開和他在同一個場合出現。就算是在上班、下班的途中不期而遇,他也會立馬掉頭換路。
卞伯賢一忍再忍樸燦烈有意無意的刁難,委曲求全。終於在這一次爆發了,那個企劃案是他冥思苦想一個月,期間還加了兩個星期通宵夜班才完成的,是卞伯賢最滿意的一份作品。
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這麼輕易地就把那份嘔心瀝血的努力隨意地扔進了碎紙機裏?!
卞伯賢又收緊了身子,他把自己藏在沙發裏。這沙發還是六年前那一張,六年來款式早已舊了,但他舍不得換。每次一個人坐在上麵,他都能回想起樸燦烈把他圈在懷抱裏的溫暖,甚至忘記了自己也曾在這裏擁抱過鹿晗。
遇見你之前,我不懂愛隻懂得占有。遇見你之後,我才明白愛是遷就,是寬容。
曾聽人說,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賦予了他傷害你的權力。
就像卞伯賢,無論樸燦烈如何的傷害,卞伯賢在心裏都不能怨他。
卞伯賢躺在沙發上哭泣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直到深夜,他都沒有醒過來。如同他的潛意識知道樸燦烈就在不遠處。有了他的存在,卞伯賢可以這樣安心地睡一覺,做一個夢,不再害怕一個人驚醒的孤獨。
樸燦烈加完班,揉了揉自己攢竹穴,關了電腦準備離開公司。他拉開辦公室的門,發現對麵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猶豫了一會兒才推開了那扇熟悉而又陌生的門。
他看見縮在沙發裏的卞伯賢,瘦削的身板就像是整個人陷進沙發裏似的。他微微蹙著眉頭,就像個有心事的小大人。
樸燦烈還是舍不下,熟門熟路地從櫃子裏輕手輕腳地取出一條灰色的Hermes羊毛夾羊絨毯悄悄地幫他蓋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卞伯賢的眉眼,替他撫平蹙緊的眉,寵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淺淺地笑了笑。
他對他的愛一直壓抑在心裏,他還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是恨他的。可是一到夜晚,那種神情就會像睡蓮般慢慢綻放,惹得他的心裏因想念而瘙癢難耐。
突然,卞伯賢猛地抓住了樸燦烈還放在他臉上的手。樸燦烈吃了一驚,心虛地去看卞伯賢的眼睛,確定了他還沉睡著這才鬆了口氣。
他並沒有掙脫卞伯賢的手,反而盤腿坐下任由他拉著。他看著卞伯賢的臉,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祝你好夢,我的愛人。
『F&D.03』
轉眼V城從熱風滾滾的夏季步入了秋季,氣溫急劇下滑。V城的秋天也是四個季節裏最荒蕪的,每到這個時候整座城市宛若一座死城,毫無生氣。
這一年,秋天變得很不一樣。
這全都是因為吳家長女吳情將於秋分前後和吳家養子黃子韜舉行訂婚典禮。
這條消息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從V城上空垂直擲下,從市中心彩虹廣場到金鍾仁和吳世勳所在的舊巷,轟炸出了一片人聲鼎沸。
吳世勳顯然沒有從這條重磅消息裏緩過來,像個正在分娩的孕婦般靠在沙發上一手捏著金鍾仁的手,一手拿著報紙,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哦,親愛的。深呼吸,深呼吸,用力啊。”金鍾仁無奈地在吳世勳旁邊跟著他的孕婦節奏說道。
“滾一邊去。”吳世勳一聽,立刻鬆開了金鍾仁的手,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拿著報紙往沙發另一邊挪了過去。
金鍾仁看著吳世勳傲嬌的小模樣,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笑點,“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吳世勳斜視著他笑得滿沙發打滾的模樣,忍不住使勁兒地朝他拋白眼。
“行了行了,少嘚瑟。”吳世勳看不下去了,伸腳踹了金鍾仁一下。
金鍾仁緩了緩,揉了揉因為大笑而抽筋的肚子,突然問道:“對了,要跟黃子韜訂婚的那貨是誰啊,跟吳凡哥是不是一個娘胎裏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