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措的臉一沉,扭頭就走。
方牧上前一步,手臂一揮,輕輕鬆鬆地將少年勾回了自己身邊。他赤x裸的被高原紫外線曬得微黑的手臂緊貼住方措的脖子,方措忽然一個激靈,像被一道電流擊中,頓時手腳發麻,如同木頭一樣被方牧攬著,他能夠清晰得感覺到方牧勾著自己脖子的手臂裏隱藏的力量,以及被陽光曬得有些燙的溫度。
進入青春期後,好像要把前些年的補回來一樣,方措的個子是見風就長,已經長到方牧下巴的位子,但是瘦,跟張剪紙似的,單薄得厲害。下巴上的胡須也不是成年男子的黑硬,隻是虛虛幾根。方牧捏著他的下巴,饒有興致地用匕首在他臉上比劃。
方措頭昏腦漲,視線裏是方牧下垂的眼瞼,筆挺的鼻梁一半暴露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鼓噪起來,他為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一種羞恥和慌張,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推開方牧。
方牧沒有防備,鋒利的匕首劃過少年的下巴,很快滲出鮮血。方牧一愣,甩了甩匕首,挑眉,“幹什麼?”
方措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隻好陰著臉,悶聲悶氣地說:“我自己會刮。”
方牧忽然湊近,嘴角挑一抹惡劣的笑,拍拍他的小臉,“喲,小兔崽子毛還沒長齊,翅膀先硬了。”
方措莫名被他這種輕佻的態度激怒,為他那種不經心的輕慢而憤怒,揮手想要打掉了方牧的手。方牧連眼睛都未瞧,輕鬆抓住方措的爪子,一個反手,就將他反身扭住了。
少年的反應也很快,迅速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朝後,肘擊身後的方牧。方牧側身避開,膝蓋上頂,擊在少年的後腰上,手順勢往前一送,少年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沒跌在泥地裏摔個狗□□,好不狼狽。方措的頭腦一熱,轉身蠻牛似的衝過來,抱住方牧的腰,還沒等將他抱起來摔在地上,就感覺到方牧雙手合拳一下砸在他的背上,直接將方措砸趴在泥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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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牧抓抓臉,居高臨下地看著方措,冷聲道,“得到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別像流氓打架似的,沒用!”說完,他就進了屋。
少年趴在地上,臉漲得通紅,陽光穿透雲層,*辣地擊打下來,像直接的棍子打在臉上。他不想要表現得那麼沒出息,他不再是那個可以被方牧單手拎起的小耗子似的孩子,他每天早晚都要慢跑半小時,他練拳,通過高強度的訓練試圖將自己的*淬煉得更加強壯,他也確實擁有在同齡人中引以為傲的出色的體能和反應能力,他覺得自己至少比從前,強大了一點。
這種自信,在方牧麵前,再次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方措自己悶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撣幹淨身上的塵土,走到院子裏的水缸旁,舀了一勺水,將下巴的傷口衝洗幹淨,走進屋,他那無良的監護人正在收拾東西,瞧見他,目光故意往他下巴遛了一圈,眯起眼睛笑得很純良。
方措憋著一口氣,沒理他,目不斜視地打包好自己的東西,放上車。
跟紮吉老爹告辭後,他們繼續上路。
第十四章
碰上高原難得的大雨,車子在半路上爆胎,方措舉著手電照明,方牧穿著厚厚的雨衣,頂著暴雨蹲在地上給車子換上備胎,到達拉薩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們預訂的藏式家庭小旅館一過晚上十二點就關門,扯著嗓子叫了老板娘來開門。進了房間,脫掉徹底濕透的外套和鞋子,就著火盆烤火,老板娘送來一壺酥油茶,一大口灌下去,熱熱的液體落入肚腹,凝滯的血液一下子快速運動起來,整個人才仿佛活過來一樣。
洗手間是公用的,跟高中宿舍差不多,好在熱水二十四小時供應。午夜時分,公共衛浴室裏沒其他人,方牧在軍營裏待慣了,訓練完,一大幫渾身臭烘烘的大男人一窩蜂湧進公共浴室,一眼望過去,全是白花花的屁股。他沒想那麼多,三下兩下脫掉身上的衣服,擰開蓮蓬頭,冒著白氣的熱水從頭頂衝刷下來,淌過他堅毅的下巴和身上溝溝壑壑的傷痕。那些傷痕像男人的勳章,每一道都掩藏著一個方措不懂也不曾參與的故事。
方措一時隻知道呆呆地盯著看。察覺到他的目光,方牧扭過頭,嘴角挑起一抹笑,“怎麼,羨慕啊?”
右手握拳,曲起小臂,隻見原本還隻是強健卻並未見多少肌肉的手臂迅速隆起肱二頭肌,飽含著驚人力量的肌肉如同山巒般起伏,每一條線條都流水一樣的流暢利落,蘊含著某種合乎自然的美感,那是一種純陽性的,令人血脈賁張的魅力。
方措隻覺得鼻子一熱,仿佛有熱熱的液體流下來,心中一慌,趕緊扭過頭,小心地按了按鼻孔,耳邊傳來方牧的哈哈大笑。他神經粗得堪比跨海大橋的鋼纜,又有水汽隔著,也看不清楚,隻以為小崽子又被他打擊到了,羞憤難言。這一路上,方措陰陽怪氣的時候多了,他也沒放在心上,哼著小調,快速地洗了個戰鬥澡,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