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收到一條關於四麵佛的信息,信息來源不明,但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條信息極有可能來自方牧。
老馬當機立斷,帶領小隊前往中緬邊境。進入目標森林一個晝夜後,他們發現兩具被綁在木樁上的屍體,從屍體上的傷來看,是被豺狗活活咬死的,屍體已經開始發臭腐爛,那場麵太觸目驚心,即使見慣生死經驗豐富的戰士也忍不住反胃。
從他們僅存的物品衣物。他們辨別出其中一具屍體的身份,是東南亞一帶赫赫有名的毒梟,東南亞最大的龍頭庾柏涼死後,手下勢力被瓜分,其中分得最大一塊蛋糕的就是如今這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四麵佛——這個名字涼颼颼地竄入心底,毒舌一樣嘶嘶地吐著信子。
緊接著,他們就遭遇了一場叢林戰,對方似乎把他們當成了別人,火力太猛,幾乎是壓著他們打,子彈貼著頭皮亂飛。無線電裏突然出現一個嘶啞的聲音,“老馬,是我。”是方牧。
若不是情況不合適,老馬簡直想破口大罵,“方牧,你他媽在哪兒?”
無線電那頭還來不及說話,就傳來一陣密集的子彈聲,老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等了一會兒,槍聲安靜下來,方牧喘著氣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沒事,老馬,裏麵有一份大禮送給你,法提麥,你們一直追蹤的恐怖分子頭子,他身邊除二十個信徒外,還有一支國際雇傭軍,我已經解決了他們的狙擊手,但我懷疑可能有另一個狙擊手。法提麥的手下不足掛齒,要注意的是那支雇傭軍,不是一般水平,我已經跟他們正麵交過火,小心,操!陰魂不散。”
無線電裏又傳來一陣緊接著一陣的密集槍聲。過了很久,方牧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嚴重失血讓他身體發冷,聲音也有些飄忽,“在這種時刻,看到這麼漂亮的夜空,值了。”
老馬一愣,下意識地抬頭,被密林遮蓋夜空露出一角,月亮皎潔,卻擋不住星輝燦爛。老馬剛想罵方牧發什麼神經,這種時刻居然還有風花雪月的心情,就聽見無線電那裏靜靜的有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唉,忽然有點想我家小崽子。這麼一刻,覺得那幾年時光真是跟偷來的一樣。”
老馬來不及說話,就聽方牧已經恢複了正常聲音,“行,就這樣吧,我還有點私人事情要處理。”
老馬頭皮一炸,知道他口中的私人事情是什麼,立刻嚴厲地說道:“方牧,你給我聽好,不許私自行動了,等著跟部隊彙合,四麵佛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方牧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如果我不親手解決了他,我永遠別想睡個安穩覺。”
“方牧,我知道你覺得他變成這樣是你的原因,但是我告訴你,你不該這麼想……”
方牧打斷他,“沒什麼該不該的,方斂就該死嗎?”然後,他就單方麵關掉了通訊設備。
老馬再見到方牧,是跟四麵佛一起,那個幾乎被妖魔化的男人並沒有三頭六臂,他很年輕,甚至稱得上漂亮,眉心一點嫣紅的胭脂記的讓他看起來有點雌雄莫辨。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看起來身體並不好的樣子,但是雙目充血,整個人呈現一種癲狂狀態。
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方牧將刀尖插x進他的前胸,使勁兒往下壓,一點一點壓進他的胸腔。那個男人卻絲毫不懼地緊緊盯著方牧的眼睛,咧開嘴角,露出一個令人膽寒的扭曲的笑,他伸出一隻手用力地摳挖著方牧被子彈射穿的傷口,張開嘴一口咬在方牧的頸部大動脈上,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來……
那場麵簡直像現場版的《行屍走肉》,老馬的心一顫,一槍打在男人的眉心,男人雙目圓睜,卻絲毫沒有鬆口,老馬一腳踢在他身上,試圖將他踢開,男人卻死了都不肯放過方牧,紋絲不動。還是後來的一個隊員,上前用力地將掰開了兩人,才發現男人的手指已經生生地穿過了方牧的肩頭,挖下了一塊肉,而他的嘴裏還含著從方牧頸部咬下來的一塊肉。
那時候的方牧,已經瀕臨死亡。
雨還在下著,兩人都沒有要躲避的意思。老馬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說道,“上麵要調我過去,估計就是下個月的事。”
方牧一愣,隨後咧嘴一笑,“那恭喜啊,高升啊。”
“屁!”老馬笑罵一句,“我們這樣的人,離開第一線,就是生命的結束。”
方牧渾不在意,“你年紀也大了嘛,就當頤養天年,以後跟領導搓搓麻將,喝喝小酒,搞好關係,以後下麵的小崽子們提起來那也是上麵有人的。”
老馬銳利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你呢,有什麼打算?”
方牧挑挑眉,吊兒郎當地說:“我?沒什麼打算。”
“我走之後,我的位子要有人來接,你想向上麵推薦你。”
“別,”方牧趕緊搖手拒絕,“我廢物一個,部隊肯白養我已經夠浪費糧食的了。”
方牧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那次戰鬥,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老天保佑,況且他的左眼被彈片劃傷,如今視力下降得厲害,已經回不到自己的巔峰狀態了,他自己也有點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