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不時有兵士回來向諸位長老報告,每一個人帶來的消息都是一句話:

“沒有找到靈月公主。”

菖影心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辛觴大祭司去了哪裏?靈月公主為什麼會找不到?他們,他們難道舍了湛碧峰一起走了……這突然浮起的念頭將她自己嚇了一跳。

人群忽然靜了一靜。菖影隨眾人的眼光望去。九大長老魚貫而出,在長長的高階上排成一列。他們都換上了重大典禮才穿的玄色長袍,一個個神情肅穆沉痛。眾長老之首的華長老清了清嗓子,沉聲道:“現在的情勢大家都很清楚,除了投降,沒有別的辦法了。”

此言一出,宮門前頓時一片哭聲。眾長老都低下頭去,華長老深長一歎,道:“強行抵抗隻能帶來更血腥的屠殺,若當日聯姻,哪會有今日之事?子歌殺來使,擊敵軍,已擊怒了顧頡將軍。如今……我們隻有將子歌家人的頭顱交給幽魅天,以平息他們的憤怒。”

人群中一陣大嘩。便有人衝上前去悲聲叫道:“大人!子歌將軍赤膽忠心,為湛碧峰戰死,你們不能這樣!”

華長老沉聲截斷了他的話:“不如此,又能如何?難道要整個湛碧峰為他殉葬嗎?”那人呆了呆,怔怔地閉上了嘴巴。華長老眼光一抬,向人群中掃視一遍,語聲愈加沉痛,“犧牲幾個人,保住大家的性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人們互相望著,竟似都默許了。不知是從誰開始的,低低的悲泣聲響起,聲音越來越大,彙聚成一片痛哭之聲。

菖影沒有哭,她哭不出來,隻覺得憤怒和悲哀。

忽然,一名將校奔上高階,顫聲叫道:“大人!不……不好了。祭司大人突然闖進宮中,把子歌將軍的家人都救走了!”

華長老又驚又怒:“什麼?你們怎麼不攔住他?”

“我們攔……攔不住……”

華長老更怒了,厲喝道:“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帶人去追?”

“是……是……”那名將校惶恐地應著,折身衝了出去,也不知是心慌還是怎的,腳下一滑,自高階上滾了下去。華長老的臉色愈加難看了。那名將校狼狽地爬起來,剛奔出去幾步竟與一人迎麵撞上。來人的樣子比他更慌,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撲通一聲跪下去,失魂落魄地叫道:“大人,不……不好了!”

華長老怒道:“又怎麼了?”

“敵軍、敵軍已進城了!”

華長老身子一震,失聲道:“什麼?”

“他們正向湛碧宮走來,是祭司大人開的城門!”

所有人都驚得呆住了,最為震驚的卻是菖影——難道……難道他救走子歌將軍的家人,隻是為了向敵軍邀功?她心中一沉,一個聲音在心底大叫:“不,這不是真的,絕不是!”

她轉身衝出去,迎麵不知是誰在攔路,她探手取出衣內的“錐心刺”毫不猶豫地刺出。她不知道多少人在麵前倒下,也不知道倒下的都是誰,急奔中,一大隊徐徐行近的隊伍忽然映入眼中。

黑盔,黑甲,頭插紅翎——那是幽魅天的隊伍。隊伍前方,兩馬並行,左邊是名頭飾八支金羽的男子,神情驕橫而陰鷙,自然是敵軍主將顧頡,右邊……右邊是名黑袍男子,臉上仍是一貫的冷漠,深藍到近於墨黑的長發下,蒼白的臉孔冷硬如冰。

菖影心中“轟”的一聲巨響,隻覺整個世界陡然坍塌。她用力地呼吸,卻仍是窒息,她想張開嘴大哭,卻哭不出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