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2)

罷了。

趙景那兩個叔父,正是奪了家產,一個投了天應國中,雲錦閣的老對頭,一個卻正是投了海納。

開天大集時,他那三叔亦是同海納一同前來,所掛的,卻是海納商會應天分號的匾額。鬥寶會登記之事,正是由這分會一應承擔。

趙景立在那掛有分會牌匾的大門口,望向商鋪之內。來往迎送的小二與正為客人登記的賬房先生泰半眼熟,正是昔日為他父親效力的部下,如今卻已另投明主了。

陪伴趙景而來的小廝靈寶便是一聲冷嗤,“數典忘祖。”

趙景輕斥道:“休得胡言亂語。世道艱難,他人也不過為一口飯吃,何錯之有。”

靈寶亦是機靈,立時低頭認錯,卻又忍不住辯了一句,“小的自然罵的那些當真忘祖之輩。”

不過一時口舌痛快,又有何用?趙景心中低歎,卻不再教訓小廝,隻撩了袍擺,邁入門中。

那鬥寶會登記分法寶靈丹,他自是去了靈丹之處,取出一袋靈石作為抵押,要登記天子金丹。

這名字甫一出口,那賬房先生手中的毛筆卻是一滯,緩緩抬起頭來,花白眉毛挑起,“少爺,老朽敬你為人,奉勸一句。如今海納商會,絕非少爺所能敵。”

那賬房先生姓楊,往日亦為雲錦閣效力。

趙景聽他話中帶刺,卻隻是溫和一笑,“楊先生莫非以為我是來砸場子的?”

楊賬房眉毛一抖,仍是不卑不亢,“老朽不敢,隻是天子金丹這等寶物,連我海納商會亦有多年不曾見過。以雲錦閣如今之力……委實叫老朽為難。”

靈寶怒道:“你這老頭……”

他不過才開口,就被一個威嚴低沉聲音打斷,“何人在此喧嘩?”

正是趙景三叔父趙宮洺,正龍行虎步,緩緩近前。自是有人見趙景露麵,前往稟報的緣故。

趙景在國內連連受挫,早已練就寵辱不驚的本領,如今見這奪了父親心血的仇人前來,仍是麵色和煦,文雅若書生,“見過趙會長,趙會長別來無恙。”

趙家人人生得文秀,這趙宮洺四十出頭年紀,亦是一副文士模樣,美髯及胸,見狀亦是頷首回禮,卻叫得親熱,“景兒,你來了。”

又聽楊賬房稟報,也是略略皺眉,“景兒,我知你心中仍有怨氣,隻是鬥寶會之事,斷容不得胡鬧。”

趙景本道自己早已曆盡磨難,雲淡風輕。誰料被趙宮洺如此輕視,竟是一股怒火,自胸臆陡然而生。不由冷笑道:“怎的,趙會長也懼怕我一個敗落的雲錦閣來搗亂?”

趙宮洺眉頭微皺,臉色卻仍是和藹可親,“叔父是為你好。也罷,景兒,你可知登記寶物時,需以寶物價格的一成作為抵押。若是到時候拿不出寶貝,這抵押金便被沒收了。”

趙景道:“我已備下一萬下品靈石。”

趙宮洺笑歎道:“景兒,你卻不知,自丹聖桑老祖仙去後,天子金丹已絕跡多年,如今自是水漲船高,價格已升至二十萬有餘。”

趙景臉色一沉,他那雲錦閣如今不過一個小小下品商鋪,湊出這一萬靈石尚且是靠售賣中品養元丹而來,如今若是再翻倍,卻是強人所難了。

趙宮洺見狀便猜到幾分,捋須歎道:“想不到昔日一擲千金的少爺,如今竟為區區兩萬靈石犯愁。罷了,將你天應的鋪子做抵押,若是明日鬥寶會你拿不出天子金丹,雲錦閣,便散了吧。”

趙景沉聲道:“一言為定。”

趙宮洺眼中隱隱有笑意浮現,卻仍是低沉歎息一聲,喚人筆墨伺候。

趙景將那契約一掃,就要提筆,被靈寶一把抱住手臂,那小廝哭道:“少爺,萬萬不可啊。天應的鋪麵已是老爺最後的遺物,若是……”

趙景麵色冰寒,將靈寶揮開,已在契約上落款,又取出私印,灌注靈力,在契約上一印。如此契約便成了。

趙宮洺見狀,自是滿意,又溫言安撫幾句。待那主仆二人出門,方才展露愉悅笑顏。

他身後隨從亦是見機恭賀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趙宮洺故作矜持,沉聲道:“何喜之有?”

那隨從諂媚笑道:“雲錦閣在天應國中那幾個鋪子,皆是極好的地段,價值不下三萬靈石之數,如今已是老爺囊中之物了。”

趙宮洺便笑出聲來,頗有幾分意得誌滿的架勢,“有點眼光,不枉跟了我這些年。隻是言之過早。趙景此人,不可小覷,隻怕這金丹之事並非浮誇。派人去雲錦閣監視,若他手中果真有天子金丹……”

趙宮洺文雅麵上,驟然浮現幾分陰狠之色,冷道:“這修真一途,殺人奪寶之事,也是司空見慣,怪不得旁人。”

那貼身隨從心中打了個冷戰,麵上仍是一派恭敬,應聲後自去安排人手。

趙景卻是才出了門,便生出了幾分後悔。也不顧靈寶在身後哭哭啼啼,大步回了雲錦閣。

進得後院,見煉丹房仍然緊閉,窗口隱隱騰起火焰,便緊握拳頭,在廊柱上狠狠一砸。他如今……已然毫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