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友緊緊抿著嘴,深深望了眼一臉失望的梁宣,麵不改色地轉身離去。

施季卿隨後便進了屋,看著床上六神無主的梁宣,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回,幾度張嘴卻都無言以對,最終隻能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

梁宣道,“此時此刻,最該歎氣的應該是本少主,為何你們一個兩個都跑來歎得好似你們才是最無奈的那一個,真是好玩了。”

施季卿湊過去,撿起被梁宣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喜服,看著沒甚大的破損,便就著梁宣呆坐的姿勢,一件一件又給他穿了回去。

梁宣無視了好一會兒功夫,突然抽回了被施季卿抬起來的左手,冷冷道,“你是要助紂為虐到底麼?不若你日後便跟著本少主吧,雖然無法同死老頭比,可隻要我有一口飯吃,絕不會隻讓你喝粥,卿卿……放我走吧……”

麵對梁宣期期艾艾地懇求和示弱,施季卿手一抖,卻仍舊堅定不移地將少主的胳膊塞進了喜服,淡淡道,“往哪裏逃?說是讓我守著您,可您應當知道,教主這是連著屬下也一並監視了,他最不放心的可不就是屬下?今日,隻要這扇門被打開,卓飛同卓翔立時便會盯過來,您說,我們該往哪裏逃?”

梁宣一眨眼便收回了眼眶之中打轉轉的熱淚,氣恨地撇了撇嘴,罵道,“老狐狸,就知道一開始便打的這主意,你說你也是,尋日裏那樣疼我是作甚?這下好了,賣了把柄在他們手裏,真是絲毫沒了退路!”

施季卿嘴角一抽,想著不久前還泫然欲泣的自家少主,突然覺得自己適才那一番掏心掏肺實在是太他娘的浪費了!

梁宣盤腿坐在床上,兩隻手搭在兩邊膝蓋上,鎖眉開動小腦筋,熬人的沉默之中猛然抬起頭來,兩眼放光,興奮道,“卿卿啊,你說若是我們將這喜服燒得灰都不剩,死老頭還會逼我去成親麼?穿著便服行禮是對吐蕃那個什麼小公倫家的不尊重,死老頭既如此看重名譽,肯定會延遲婚禮,這樣我們便又多出時間來謀劃私奔了!”

私不私奔且擱一旁,施季卿迅速忽視了這樣敏[gǎn]的詞彙,一隻手將興奮得兩手亂揮的梁宣按了回去,搭上他的肩膀,沉痛道,“少主,那是您父親,一把屎一把尿將您拉扯大的教主,您那些小九九他能不清楚?實話告訴您吧,同您身上一模一樣的喜服教主屋子裏都有十來二十件。”

“媽……蛋……我還是去死一死一了百了。”梁宣雙目無神,頓時死魚一樣癱在了床上。

施季卿幽幽道,“少主,真能死倒也一了百了,可您當真是死了,誰去救太子殿下?”

梁宣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又坐了起來,一把揪住施季卿的衣襟,迫切道,“你見著澤兒了?他如今怎樣?可還好?那隻手是烏達送來騙皇後的是不是?你帶我去見他!快!我還得跟他解釋呢!萬一他誤會我要娶別個女子,可不是要氣壞了身子!不行,這事關本少主名節清白,一定要說清楚!”

施季卿指了指那扇小木門,道,“您能出去麼?屬下能出去麼?既然大皇子堅持不退兵的理由正是朝廷軟禁了敏珠小公主,為了小公主的安危,他也定然不會傷了太子殿下性命……”

“不傷性命有個屁用啊!澤兒便是一根頭發絲兒都是不能少的!若是我們澤兒受到了一絲一毫的傷害,便是他烏達退了兵,我也要去夷平他的府邸!”

豪言壯語雖然灑脫爽快,可施季卿仍舊是冷酷無情地挑破道,“您便是雪岩山都夷不平,還敢妄言別人家整個王宮……”

梁宣一窒,梗直了的脖子頓時便萎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