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便再次蓄力發難,此番懷光有了準備,應付起來倒也遊刃有餘,拆了好幾招,對這纏人的進攻免不得煩躁起來,樂清捏準了時機,堪堪在感受到懷光眼中的殺意之際,果決插手分開了兩人。
溫采急斥道,“作甚攔下我!我要替太子報仇!你讓開!”
樂清舉重若輕地瞥了他一眼,卻又看向整理衣袍的懷光,篤定道,“二殿下既敢同我們當麵解釋,事情便定然還有一線生機,溫總管,稍安勿躁。”
懷光勾起嘴角,笑得頗為讚許,悠悠道,“到底是雁樓第一把手,果真是才思敏捷、慧眼如炬。”
樂清當即謙遜道,“二殿下過獎,還望二殿下能替我等指條明路。”
懷光定定看了樂清一眼,倒也不再窮賣關子,直言道,“我是反戰的,如今已被烏達囚禁在了宮中,隻能你們自己帶上敏珠,即刻趕赴烏達營帳。”
梁宣幽幽轉醒後,甚憤怒。
為何這些日子裏頭,他總是會被莫名其妙地藥暈或是敲暈,然後醒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餘下滿頭滿腦的莫名其妙。
而言歸眼下,若是不曾看錯,自己這一身紅的紮眼的應當不是悲壯的渾身浴血,而是極其不低調的一襲火紅喜服。
娘啊,這是幾個意思?!被女漢子劫回來壓寨了不成?!禮成了麼?新娘美麼?洞房了麼?
梁宣抱著腦袋,兀自陷入水深火熱的焦慮之中,屋門卻是被人輕輕推開,他惶然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他爹安穩如山地邁了進來。
梁宣心裏頭一咯噔,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當即顫著嗓子問道,“爹……我親爹!不是這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想著幫不肖子我同那小公主完婚吧?!”
梁成友微微挑眉,轉身仔細將門掩上,信步行至梁宣跟前,默默瞅了他好半天,終於憋出了聲一波三折的歎息。
梁宣之前還往前探著身子,說服自己定然是自己多慮了,一看他爹那欲言又止的無可奈何,心頭一震,當即脫力地坐了回去。
頓了頓,卻是突然發起了癲,奮力撕扯著自己身上的喜服,恨恨磨牙道,“我不管你又同那小公倫還是大母倫的做了何交易,這親我是定然不會成的!這裏是婉兒的故鄉,婉兒絕不會同意你這樣擅作主張自私自利!還有,我喜歡的是慕容澤!慕、容、澤!娶不到他我這輩子就打光棍!”
“啪。”
不輕不重的一巴掌卻也是扇得梁宣當即一愣,有些不可思議,他摸了把並未察覺到疼痛的臉頰,莫名其妙地瞅著他爹。
梁成友一張老臉上免不得露出些許不自在和赧然,咬了咬牙仍舊是聲色俱厲道,“孽障!婚姻豈同兒戲!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你同敏珠小公主的親事早之前便已經定下,如今又怎可作毀!今日便是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是尋常將你寵慣了,竟是如此不明事理,給我在這裏好生反省,吉時到了我再來接你,季卿,看好少主,若是讓他跑了,你也就莫要再跟著本教主了。”
梁宣愕然地瞪大了眼,這麼些年來他之所以能同他爹這般叫囂任性,還不是他爹始終介懷著婉兒早逝,便想著多疼他一些,才沒得認真教訓。
而今日,他爹竟然如此狠心地直接捏住了他的七寸。
誠然,他確實是這麼個任性起來六親不認、啥事都能幹出來的人,可他最受不得的便是自己的親友遭受牽連。
若是因為他的原因而讓卿卿失去了駐足之地,他是極其不願意的,也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梁宣滿目寒涼地望著梁成友挺直的背脊,好半晌才尋回自己的聲音,無波無讕道,“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