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毛奎子在閱讀那些拓本之後才發現,拓本上所書並不完整,他推測應該還有幾口與之相同的缸,這便是向皇帝請命來此的緣由。而且毛奎子深知下麵官員是絕不敢輕易貪汙這些稀世珍品的,剛才的那句話緊緊便是試探眼前這個縣官而已。
可那縣官哪裏知道這皇帝欽點的上官是在嚇唬自已,一陣支支吾吾之間竟然已經滿頭大汗,整個人都嚇得癱軟了,見上官依舊是不依不饒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下官確實是見那墓葬之中有一物甚是喜歡遂據為己有,但是卻絕無私藏那種大缸。”
縣官哪裏知道毛奎子生平最厭惡被欺騙,本來也是一句戲言竟然詐出在那墓穴中仍有珍稀之物,毛奎子立刻命人將縣官捆綁起來,問明那物事藏在何處之後遂遣人連夜趕往縣官家中去取那物事。且不說來人如何將那物事拿到,先說這縣官因欺瞞毛奎子隨即被士兵押到了那幾口大缸前麵,隻見那幾口大缸已經被燒的鼎沸,火把之下缸中水花四濺,氣泡翻騰,縣官立在缸前看的是目瞪口呆。
而此時那缸中忽然翻出一物,縣官看了之後雙腿站站,幾乎昏厥過去。那東西竟然是一顆頭顱,由於上麵的肉早已經被熱水澆灌飛開所以根本無從分辨男女,縣官覺得胃裏一陣痙攣,恍然明白路上的村莊為何全部化為廢墟,卻沒有發現一具屍體的緣由了。
那些村民竟然已經全部被掠劫到這裏被烹煮掉了,縣官當即撲倒在地。此時毛奎子已經從營帳中緩步走了出來,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縣官卻隱約的感到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是在冷笑。
“上官,我已經將藏匿的東西交給您了,求您放過下官吧!”縣官呼天搶地的說道。
毛奎子躬下身子,然後輕輕的在那縣官的耳邊說道:“我這裏現在還需要大批的人,你有辦法幫我找到嗎?”
縣官不傻,當然知道毛奎子口中的“需要”是什麼意思,但是此時已經別無他策,於是連忙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幫您找一些鄉民。”
毛奎子一陣冷笑,然後命人將縣官鬆綁之後送入營帳之中,縣官落座之後毛奎子命人準備晚膳,幾個士兵領命呈上美女,還有幾盤子肉。縣官看見那些肉忽然想起剛剛的那一幕,不禁幹嘔不止。
毛奎子大笑道:“人肉最是大補,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乃是嬰兒之肉,中等是少年婦孺之肉,而下品則是年老者之肉。今天視大人為上賓,因此全部是上等之肉。”
此話一出口,縣官又是一陣幹嘔。
正在此時營帳外麵傳來了一陣狂亂的馬蹄聲,接著一個士兵掀開營帳的簾子走了進來,恭敬的將一個木盒呈上,縣官見那木盒非常熟悉,便是自己藏匿那件寶物所用。
毛奎子伸手打開木盒,看見那件物事整個人都怔住了。那盒子中的物事在火光之下灼灼生輝,是一個圓形類似珠子一般的物事。可是表麵卻並不光滑,疙疙瘩瘩的,形狀極像珊瑚。毛奎子對此物早有耳聞,但僅僅是耳聞而已,並未親眼見過,此時見到心裏不禁大喜。
“你知道此物為何嗎?”毛奎子故弄玄虛的問道。
縣官經過剛才的驚嚇此時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顫顫巍巍的說:“下官隻是看這物事光彩奪目,以為是夜明珠。本想找人鑒別一下,但心知這東西從古墓中挖出,怕多嘴紙人告密,所以一直秘藏家中,確實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
毛奎子聽完之後大笑道:“你這話不假,這世上知道此物者也算是屈指可數。”說完之後毛奎子叫來了三個徒弟,命那縣官早些回去準備他需要的人。
三人一直隨從毛奎子的三千大軍一路趕到這裏,雖然對毛奎子隕人性命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是卻不敢多言。他們三人進來的時候毛奎子正仔細的端詳著眼前的那件物事,待他們落座之後毛奎子才說出那物事名叫滴血蟲。
這東西十分罕見,毛奎子也隻是知道個大概而已。此物是生長在深山中的一種小蟲子,這種蟲子一生分為三種狀態,最早生活在地下暗河之中,樣子便如同藍色的冰晶,當溫度適宜之後便會變成藍色的螢火蟲模樣的飛蟲,這種藍色的飛蟲主要以死屍的血液為食,當它們成熟之後便會聚集在一起又深入地下,變成冰晶的形狀,這樣經曆數百年便可以形成這種所謂的滴血蟲。
這東西形成之難,數百萬個成型的滴血蟲都不一定能最終成型一個。這東西對於研習易術之人有奇效。三個人一聽都對這件物事頗感興趣。而毛奎子將那件物事就放在自己的身上。那縣官果然礙於毛奎子的淫威,幾天之內便送來了五百人,不過讓他好奇的是如果那些人都被士兵吃掉了,為什麼根本無從查找屍骨?難道是活吞的?
毛奎子帶著手下士兵走進那個墓穴,墓穴之大是他不曾想到的,他一直在墓穴中查找了足足一個月,但是依然沒有找到餘下的幾口缸。他悻悻的回到皇城,告訴皇帝如果想鎮住鬼邪則要在全天下尋覓那剩下的幾口缸的下落。
皇帝此時已經鬼迷心竅,對於毛奎子的話聽之任之,於是便布告天下尋到那口缸下落者加官進爵,一時間全國上下掀起了一陣尋找神秘寶缸的運動。而三個徒弟被毛奎子安排藏匿到甘肅,四川,熱河建立一些風水玄奇之地,然後靜待毛奎子的召喚。
半年之後,一份密報於深夜被送到了皇城。皇帝拿起密報,上麵所述之事讓他看得觸目驚心,皇帝拍案而起,再去尋找毛奎子,毛奎子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皇帝誓不罷休,開始追查毛奎子的三大弟子,可是自從半年前毛奎子委派三大弟子藏匿之後便再也未現身過。
卻說那密報正是熱河縣令所呈,在與毛奎子合作的半年時間裏縣令雖然備受毛奎子賞識,而且毛奎子在皇帝麵前再三美言也使得縣令平步青雲,可是心中僅存的良知還是將他折磨的日夜難眠。
一批批被他送到軍營中的百姓都有去無回,甚至屍骨無存。不僅如此,在和毛奎子接觸的時日多了之後,他越發的覺得此人可怕,他所帶領的三千士兵更是讓人望而生畏,所有人都穿著明晃晃的鎧甲,月光之下耀眼無比。而他們卻隻在夜間行動,一到白天那些人便全部躲在營帳中安眠,整個軍營空蕩蕩的,像是一座鬼營。
密報中縣官還描述一次他在白天偷偷進入軍營的情景,因為每次送人來都是在深夜,所以縣官並不能完全看清這軍營的全貌,而且在他的心中一直存在一個疑惑那就是那些百姓如果真的被吃掉了那麼屍骨究竟藏在何處?
他深知那些幽靈一般的士兵在白天會全部休息,於是便帶著兩名隨從趕在午後摸進了軍營。他們是從軍營一旁的山腳下進入的軍營。那時正值盛夏,雖說熱河一直有避暑勝地的美名,但是每年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天極其炎熱的天氣,縣官正是趕在最炎熱的日子潛入了軍營,軍營裏空蕩蕩的,午後的氣浪從軍營中吹過來夾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強烈,縣官當下便奇怪,為何在夜晚病不曾聞到這種味道。他帶著兩名隨從循著氣味向軍營中走去,此刻他心中暗想也許這便是那些屍骨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誰知越是向前走,氣味較之先前更加濃烈了,而且那種氣味竟然便是從那些帳篷中傳出來的。
縣官抽出佩劍,用劍尖輕輕撩起帳篷的簾子,雖然他早已經心有準備但是簾子撩開之後整個人還是差點癱倒在地。營帳中整齊的排列著六具屍體,屍體全部穿著銀白色的鎧甲,兵器放在枕邊,但是那些屍體的臉和身體早已經開始腐敗了。
縣官忍著胃裏的劇烈反應退了出來,然後命令兩個手下去查探其他的營帳,所有的營帳都和這個一般無二。正在縣官疑惑的時候,忽然狂風大作,烏雲像是從地平麵下鑽出來的一樣,瞬間將頭頂上的天空籠罩住了,幾乎眨眼功夫眼前便如黑夜一般陰沉了下去,縣官心知不妙,立刻帶著兩個隨從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走。沒走出幾步,隻聽那些帳篷中傳來了盔甲撞擊的聲音。
縣官心道,莫非帳篷裏的死屍爬起來了,這樣想著腳下卻沒有放慢步子,快速的向前走。忽然一個隨從摔倒在地,發出“啊”的一聲,聲音剛落身後的帳篷簾子便立刻被挑開了,幾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從裏麵走出來。
那士兵也著實機靈,立刻伏在地上不動神色。士兵們在外麵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之後又回到了帳篷,那名隨從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幾個人提心吊膽的離開軍營,大氣不敢喘一聲,直到離開軍營五裏有餘看到來時的幾匹馬才逃命一般的回到了縣城。
誰知當晚毛奎子便急招縣官過去議事,縣官一直心有餘悸,所以當晚毛奎子所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記清楚,他唯一記住的便是毛奎子並未提到今天中午的事情。回到家之後縣官如獲大赦一般的長出一口氣。
可是噩耗在第二天早晨便傳來了,昨天的兩個隨從一夜之間死在了家中。縣官心中好奇於是便早早的趕往兩個隨從的住所。誰知才到巷口一陣惡臭便直衝麵門,讓人有種頭暈的感覺,再往前走巷子裏早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幾乎縣城內所有人都被這股惡臭吸引過來,想看個究竟。縣官進入兩個隨從的住所,遠遠地看見仵作正靠在牆邊嘔吐不止。縣官徑直的走進屋子中,眼前的景象讓縣官幾欲昏厥,兩個隨從一個躺在炕上,被子上都已經被血染紅了,那隨從的臉似乎全部被硬生生的剝掉了,而且整個腦袋都已經腐敗了,看樣子似乎已經死了一周有餘,而另一個隨從則倒在一口水缸旁,樣子和炕上的人相似。滿屋的蒼蠅一直圍繞著兩具屍體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