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地看著楚紫遙。
若是熟悉蘇玉青的人見了,定然會避而遠之,因為蘇玉青眯眼是危險的預兆。
蘇玉青沉默了一會兒,忽又咯咯直笑,笑得是花枝招展,說道:“玉菡那孩子,還真被你給拐了去,她不聽我這個姐姐的話,我也是無可奈何呀。像與不像有什麼所謂,一副臭皮囊罷了。”
楚紫遙覺得蘇玉青笑的時候和蘇玉菡真的一點也不像,不僅僅是相貌,她感覺得到蘇玉青的性格很要強,是那種不會輕易服輸的人。
蘇玉菡如一汪湖水,清澈安靜,不喜不悲。蘇玉青如火如荼,濃烈魅惑。一個如水,一個似火,她們是性格鮮明的兩姊妹。
楚紫遙暫時還讀不懂蘇玉青微眯眼睛是危險的訊號,想起蘇玉菡的批命,黯然道:“玉菡身為大祭司,躲不掉的。我不去找她,她自己也會來尋我。師父給她批的命,注定一生孤苦,天命不可違,我也是身不由己。”
蘇玉青兩姊妹是天機道長早年收的徒弟,那個時候蘇玉青十歲,蘇玉菡才四歲,可以說是天機道長扶養長大的。
蘇玉菡天賦異稟,資質過人,通占卜之術,能感知常人不能感知的事情,她十六歲時入南楚皇宮,任大祭司。
蘇玉青見楚紫遙黯然的樣子,竟也有些傷感,想起蘇玉菡的命運,無可奈何道:“菡兒生性淡薄,命中注定孤苦,我想要阻止也是不能的,如今我隻願她平安。”
黃昏東籬下,微風拂過,竹葉飄落,滿徑竹葉青黃交錯。刷刷聲響起,是翠竹隨風飄搖發出的聲音。
楚紫遙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是傷口頗深,需要靜養。
梅蘭竹菊受了傷,不便照顧楚紫遙的飲食起居,這副擔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蘇玉青身上。
蘇玉青端著藥碗進了裏屋,見楚紫遙倚在床頭發呆,說道:“喝藥了,發什麼呆?”這幾日相處下來,蘇玉青發現她的這個師妹的確不怎麼愛主動說話,你問她,她就回答,你不問,她便什麼也不說。
蘇玉青不知道,她不知道楚紫遙在南楚時話更少,有些話她根本就不會回答。譬如蘇玉青問她的年齡的事情,若換作平時,她是不會回答的,但蘇玉青問她之時,她隻是猶豫了一下便如實回答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有事情瞞著這個總是一身紅衣的大師姐。
“有勞師姐了。”楚紫遙回過神來時,蘇玉青已經坐在了床邊,想到這幾日都是蘇玉青照顧她,心裏既是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份屬同門,何必如此客氣?”蘇玉青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藥吹涼,打算如平時一般喂她喝藥。
不知道為何,楚紫遙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勺子,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張嘴!”蘇玉青視若不見,張大眼睛瞪著她,威脅道:“你抬手試試?”
楚紫遙最不喜歡被別人威脅,當真抬起手臂去拿勺子。
蘇玉青一手端著藥碗,一隻手伸到楚紫遙的傷口處,猛地一捏。
“嘶!”楚紫遙傷口刺痛,倒抽一口涼氣,不解地望著蘇玉青。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蘇玉青臉色不善,說道:“叫你抬手你還真的抬手?你的傷是我治好的,我有權利讓它好慢些。”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和相處,楚紫遙知道再反抗已是無用,唯有張開嘴喝下蘇玉青喂她的藥。
梅蘭竹菊從小就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可如今離了她們,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排斥這個大師姐對她的照顧與關心。
竹屋養傷
竹屋依山傍水,景色很是醉人。
楚紫遙留在小竹屋裏養傷,梅蘭竹菊也在養傷,唯一沒有受傷的人是蘇玉青,但是她最近很忙,因為什麼事情都得她去做,譬如幫她們換藥,熬藥,打水洗漱之類。
如此,又過了幾日。傍晚時分,天上一片片烏雲慢慢壓了下來,蘇玉青倚在門框上,望著不斷聚攏的烏雲,說道:“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雨可以灌溉農田,百姓應該很喜歡。”楚紫遙坐在屋裏的竹椅上,桌上擺著一個碧綠的竹筒,裏麵乘著茶,正冒著一縷細煙,她端起竹筒,喝了一口熱茶,說道:“可是我不喜歡。”
蘇玉青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擋都擋不住。你不喜歡也是沒有用的,雨它還是會來。”
楚紫遙並沒有接話,朝門外望去,大雨已經下了起來。
“來了!”蘇玉青咧嘴一笑,朝雨裏奔去。
楚紫遙走出門外,看著不遠處打鬥在一起的幾個人,那抹紅影顯得格外的耀眼。蘇玉青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笑,即使在遇到敵人之時,她也在笑。
楚紫遙一早就感覺到了,感覺到一片肅殺的氣息正慢慢靠近她們,她以為是那些人追了過來,開口提醒蘇玉青,可是蘇玉青笑了,笑得很是得意,她說道:“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好好呆在屋裏,哪裏都不準去!若傷口沾了水,我是不會再幫你換藥的!”
楚紫遙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蘇玉青說了不準她出去,她便不會出去,因為那些人不是來找她的。她不是那種對自己的恩人都袖手旁觀的人,隻是認為蘇玉青不會有危險,所以沒有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