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足跡。
出來的時候恰逢一旁抽煙的隋木。
一臉疲態,滿臉沮喪,他消瘦的下巴冒有暗青色的胡茬。
徐安柏默不作聲地倒來一杯熱茶,遞去他手中。
注意渙散,連同神經末梢的感覺也變得遲鈍,隋木抓著杯子猛地灌了一口,徐安柏說:“小心燙。”
他方才察覺出溫度,又“哇”的一口全吐了出來。
徐安柏皺著眉頭,聽他說:“法醫鑒定過了,胡淨閣是被那一刀刺中流血過多死亡的。通過彈道分析,郗兮中的那一槍確實是從胡淨閣手中的搶裏射出的。現場沒有其他人的腳印或是指紋,如果沒有進一步的證據,郗兮會被定為殺人犯。”
“沒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言放棄,”徐安柏想要安慰,然而手懸在半空,卻始終落不上他的肩膀,隻好摩挲著又收回來,歎氣道:“現在最需要關心的其實是郗兮的病情。”
隋木倏忽間抱著頭,樣子痛苦,“我不應該發火的,我不應該要她滾,要她再也不要回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徐安柏卻隻能靜靜看著,愛莫能助。
車上,密閉空間裏,隻有冷顏相待的兩個人。
徐安柏靠著座椅說:“其實你此刻心裏是真的很高興吧。”
杜鹹熙剛剛降下車窗,迎著風口點了一支煙。
隻是匆匆吸了兩下,手指夾著,支在半開的窗玻璃上。
他一手鬆了鬆領帶,側過臉來看她,“為什麼?”
“你和隋木水火不相容,這一次的事將他打入低穀,他哪怕還有和你叫板的能力,也沒有那份心思了。”
杜鹹熙竟然笑起來,“我看起來一定很像是個落井下石的人吧,所以即使是在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之後,所能想起來的也就隻有冷嘲熱諷和幸災樂禍了。”
“信任總是要建立在一定事實基礎上的,人不能隻靠外表就來區分好人和壞人。”徐安柏坐直了身子來望他,“現在,先把你的手機借給我。”
杜鹹熙擰著眉頭,踟躕再三方才聽話,隻是看她嫻熟地輸入一長串號碼,那股心底壓抑的怒火便越扇越旺。
她擺過頭去,溫柔低語,“喂,是我——”
尾音倏忽間拉長,變成一種尖叫的前奏。
杜鹹熙已經奪走手機,自降下的車窗往外重重一砸,“砰”聲落地,四分五裂。
徐安柏一臉驚駭,大聲道:“你做什麼!”
杜鹹熙已經鬆了安全帶,俯身而來,口吻中帶著凜冽的寒氣,“你休想在我麵前打電話給別的男人。”
尤其是他。
吻猝不及防地砸落,他口中有淡淡煙草的氣息,吻,更像是小獸間打鬥的撕咬,他吞著她柔軟的唇,橫衝直撞,牙齒磕到她的軟肉。
徐安柏用力掙紮,無意間,手揮到他燃著的煙頭,呲的一聲,肉被燙開,她痛得啊啊直喊。
杜鹹熙方才鬆開她,扔了手裏的煙,看那傷口。
徐安柏將手抽開,“你一定要看到我傷痕累累才會放過我對不對?”
杜鹹熙頭痛欲裂,說:“你一定要時時刻刻都把我想得這麼卑鄙?”
徐安柏反唇相譏,“那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忘記那些事,站在我的麵前,告訴我你其實不想對我這麼殘忍,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
兩個人都因此而一怔。
徐安柏想,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多麼可笑的話啊,居然會從自己口中說出。
慌張失措裏她手按開門,害怕被拒絕,所以先拒絕別人,“是我自作多情了。”
冷笑著顫唞著往下爬。
杜鹹熙卻抓住她的另一隻手,往自己這邊稍一用力,她摔進他懷中。
擁抱很緊。
他低語,像是情人間爭吵後內疚的呢喃。
“你說的不錯,徐安柏。”
徐安柏竟忘了問他是哪一點不錯。
究竟是忘卻那件事,還是不對她殘忍,亦或者……是對她有感覺。
倒是杜鹹熙問題多多,首當其衝是她為什麼要逃跑。
她跑什麼?
害怕麵對現實,對某些事無地自容,或是兩者皆有。
不過她選擇不做回答,頭靠著手肘,在汽車行進中慢慢理一理思路。
杜鹹熙說:“先帶你去吃晚飯吧。”
徐安柏搖頭,“我一天沒見艾倫了,先見到他再說。”
誰知家中早就亂成一團,阿姨們都是一張苦瓜臉,膽戰心驚地過來說:“小少爺不見了。”
徐安柏一時沒站穩,踉蹌幾步幾乎要暈倒,被杜鹹熙緊緊攬住肩,到底是扶住了。
他仍舊沉穩,“你們慢慢說。”
七嘴八舌,沒有統一的口徑。
徐安柏急得頭發脹,手緊緊抵著沉重的額頭不放。
杜鹹熙扶她去沙發上,用宅電撥了小田的號碼。
他在那頭支支吾吾,杜鹹熙滿是威脅地發話,“你把話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