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他做了梅奧的外科主任,他獲得harper avery大獎,他得到無數讚譽和光環,可是,這幾年來他早已幡然悔悟,他所得到的,遠遠不及他所失去的,他太晚意識到楊寶兒於他而言比他的自尊更重要,他的人生軌跡偏離了最初的設定。

那些被深深埋葬在心裏的記憶一旦釋放,痛苦的反噬讓他無路可逃。

BURKE閉上眼,握緊拳頭的手抵禦著一陣陣寒意。何止是她,他自己都在唾棄著自己。他才是個騙子,以為不去想,不去聽,楊寶兒就會從他的心裏離開嗎?自欺欺人吧,可是他連自己都不能欺騙,當他站在領獎台上,他多想那一刻她就在台下溫柔地注視著他。他並不想孤獨地成為外科之神,他想要的隻是楊寶兒的愛,而現在,他又能說給誰聽?

Charlotte呆住,誰會想到。

在擁擠雜亂,人流如織,還有許多人焦急著站等空車的紐約街頭,早已功成名就的兄長,蕩氣回腸輕聲說出他隱藏數年來的心事。

忽然之間,Charlotte再聽不到人聲車聲各種氣味,怔一會,“聽我一句勸,Preston,人生匆匆幾十年,沒有那麼多機會讓我們錯過。”Charlotte的語氣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和憂傷。“去找她吧,做點什麼!”

Burke鼻梁正中如被人重拳擊中,既酸又痛。

他早已失去資格了不是嗎?無論是想念,還是愛她,他都投了棄權的那一票。

Burke害怕,害怕楊寶兒會恨他,害怕那道橫加在彼此間的傷口永遠都無法痊愈。

但,他清楚的知道一天沒有挽回她,自己便一天都不會放下。

一句對不起一輩子也說不完。

哪怕垂垂老矣,哪怕一腔溫柔已熬成一廂情願的孤勇,哪怕有朝一日真的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與氣數。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其實不是生與死,而是生而不得見……

天各一方、水各一地,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卻不得相見……

阿富汗喀布爾省古爾達拉村。

目之所及皆是死一般的黃色。生命千年的寂寞,大概都積怨於此了吧。

漫天黃沙,炙熱的太陽,一大片矮小破舊的,看上去已經被廢棄了許久的房子,它們在沙漠裏頂風而立,那麼突兀。

說話的男人是標準的阿富汗人長相,聲音低渾可怖,握著槍的手上布滿凸起的青筋,灰白色的頭發上隱隱落了一層黃沙,雙眼射出充滿戾氣的陰光,右眼角邊有一條長長的傾斜著的傷疤,幾乎占據了半張臉,身後還有幾個拿著武器的滿臉絡腮胡子武裝分子。

楊寶兒勉強可以聽懂這幾個人的語言,他們說得有阿拉伯語和阿富汗語。她聽到同行的同事大聲抗議,看到村民們嚇得跪在地上發抖著背誦著《可蘭經》,然後中年男人扣動扳機,一槍打在那個高大同事的胸口,他叫BILL,來自田納西州立醫院。接著,是來自英國的Rollins,她是切爾西醫院的兒外科,老是掂記著家裏的二隻牧羊犬.

到處一片鮮血淋漓。

楊寶兒抬頭看著晴朗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此時的西雅圖應當陰雨連綿不斷吧,她的微笑依然掛在唇角。

西雅圖,那裏是她一生追求的事業的起點,有她一幫最要好的朋友同事,也曾有她此生唯一深愛過的男人。

槍聲再次響起。

2012年,阿富汗塔利班組織於喀布爾省槍殺7名無國界醫生,此慘案震驚了全世界。

楊寶兒卒年三十三歲,身後留下不到六歲的幼子REESE YANG,由Rvbenslein家撫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