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妙歌……那忍淚的薔薇般容顏飄蕩在他越見混沌的意識中,耳邊尖銳的聲音漸漸模糊,婉轉嚶嚀的無助哭泣卻讓他放不下,他……還沒有妥善安置好她……
“黎靖然!你給我起來!”唐琳有些陷入瘋狂,她用力拉扯著黎靖然。
“琳兒……你先放開靖然,你先放開他……琳兒……”
“琳姨,你冷靜點……”
“琳姨……”
黎儒江和另外的幾個同行的黎家人見狀紛紛上前,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拉扯成一團。
“黎靖然!你給我醒過來!別給我裝死!你以為你裝死就可以逃開嘛,我告訴你,沒門!不可能的!你這個魔鬼!殺人凶手!你還我兒命來!你幹了那麼多壞事!你不得好死!你……”
砰——
一聲門響,幾個人高馬大的黑人衝進來。
“啊——你們幹什麼!”
“媽的!你們在做什麼!黑鬼!小心我報警!”
“放開我!”
“放開我,我要去告你們……”
童天磊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和虞妙歌聽到動靜趕過來,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副場麵,他愣了一下,直覺想衝進去,卻被一雙冰冷的小手拉住,他著急地側過頭,正想問妙歌為什麼拉住自己——難道她不擔心靖然嗎?——卻發現,那剛剛一臉驚惶,靈巧的鹿兒一般奔向病房的子,竟然靜靜立著,一臉寒霜冷漠。
“歌兒……”
“去找警衛來。”
童天磊一怔,隨即點頭迅速離開:
“……好的。”
他回來的時候,場麵更加混亂,剛才至少談話還平靜點,現在居然那個衣著華麗的貴竟然動起手來……
顧不得虞妙歌,他手一揮,帶著幾個黑人保安衝進病房——
人歇斯底裏的尖叫、男人的叫罵、難聽的辱罵、勸阻的聲音、警衛公事公辦的平板聲音,病房裏一時間亂成一團,所以,沒有人發現,放置在門邊用於診治時進行阻隔用的白幃帳後,不知何時進來一名子停在其後,子清麗嫵媚,白裙勝雪,她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這群人……
白的病房、華麗的衣飾、筆挺的西裝、規矩的製服……還有,那被血染出點點嫣紅的雪白的病服,和那正嘔出鮮血的、單薄的人……
一切的一切,交錯在子的眼中,一暈一暈,燃起冷冷的火焰……
這就是他執意要趕她走的原因嗎?……
好傻好傻的他啊……心……好痛……
她慢慢走向病。
眼中,隻他一人……
當她走過去,人群已經在警衛和童天磊的努力下脫離開了病一些。
她旁若無人地經過扭打成一團的人群,走到病邊,憐惜地看了一眼昏迷在頭、唇邊汩汩冒出鮮血的人。
她輕輕扶起他,以熟練的手法進行心髒複蘇急救,然後小心而麻利地扶正他的身子,讓他以標準的半臥式,靠在鬆軟的枕上,為他擦淨唇邊的鮮血,熟練而輕柔地拔下胃管,側身看看冰冷的吸痰器,微微衡量一下,附下`身去,抱住他,以口就口,將他喉嚨、肺腔的淤血、淤痰吸了出來,才又小心地放他躺回半臥姿勢,最後,為他帶上呼吸器,並插上其他儀器。
觀察到儀器上的各種信號開始走向正常,她轉過頭,看著那群已經被拉扯到門邊,卻依舊吵鬧不休的人群。
妙歌不發一言,慢慢走向角落,打開那裏一個隱藏的小門,從裏麵取出一個東西,起身,拎著那微重的瓶狀物走向混亂的旋渦,那團旋渦剛好掙紮出門——
撲——
咳咳……
是誰……咳咳……
怎麼回事……咳……
咳咳……
……………………
白煙沸騰,混亂停止,一群人光顧撲打眼前的白煙、咳出吸入的氣體,無暇再扭打成團。
“天磊,將人扔出去!”冷泠的聲音,清若溪泉、雅似珠玉落盤。
說完,優雅的少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若無其事地收了滅火器,轉身對著一旁不知何時趕來的醫生點點頭:
“醫生,我們進去吧,我已經幫他做了緊急處理,接著就要拜托您了……他現在血壓有些不穩……”
白的天板、刺鼻的藥味、熟悉儀器聲音、僵硬得幾乎麻木的身體——他還不能死,然後,他確實沒死,隻是,仿佛已經死了。
黎靖然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目光一片死寂的寧靜。
她不在……
幾個月來,每次他醒來,她一定是守在他的身邊,而如今,病房裏沒有了她的痕跡,是的,她人已經不在了……留下他一人……
她又留下了他……和六年前一樣,他趕她走,可是他想也不想她走,而她……走得在他意料之中,卻也突然得讓他措手不及……
微抬起眼,他無意識地看向空白的天板,不意,一抹嫣的紅閃了一下,他凝目看著,卻是掛在點滴支架另一端的那隻紅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