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媽”……她真的沒有聽錯嗎？她牢牢地、卻小心翼翼仿佛捧著易碎的水晶一般握住黎靖然虛弱的手，不停流出淚水的眼，求助一樣望著妙歌，盼望妙歌能夠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
妙歌卻衝著她調皮地微笑：“雖然我很想厚著臉皮和靖然一起叫您媽，但是，這次不和靖然搶了，他現在還太虛弱，如果我叫，一定比他大聲，他會妒忌的！”妙歌衝林蘭楓眨眨眼，眼中卻有淚光。
林蘭楓顫唞著，再看向靖然，她的兒子，目光猶豫，渴望而膽怯。
黎靖然目光微微溼潤，他揚起唇角：
“媽，歌兒一向調皮，您不要和她計較啊……”
“好，好……”林蘭楓連連點頭答應著，淚珠又落了一串，卻除了一個“好”字，其他任何話都再無法說出，隻能握著兒子的手，貪婪地望著兒子的容顏。
她……即使馬上死去，也甘願啊……
“我……”
她緊緊握住兒子修長的手，舍不得放開；千言萬語，然知從何說起。望著兒子清瘦容顏上那雙沒有任何怨恨的眼睛，他的笑容非常幸福啊…想著剛才得在歌兒協助才能勉強翻身的兒子艱難的動作和吃力的喘熄，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狠狠地痛著。這麼多年，她究竟做了些什麼？！而這受盡苦楚的孩子，他怎麼竟然還可以這樣毫無芥蒂地對著她露出這樣真誠得近乎孩子氣的笑容？……淚眼朦朧中，她望著小心翼翼支撐著兒子虛弱身體的子——那個清媚絕世的子，她終於微笑，歌兒……那是兒子的幸福啊……
黎靖然顫唞地抬起自己掛著點滴的右手，妙歌馬上也跟著抬起手，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支撐起他無力的手臂。他慢慢地，在妙歌的協助下，靠近母親淚水縱橫的臉，輕輕拭著母親濕冷的淚，他柔聲低喃：
“別哭啊，媽媽……”∞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聲低柔的“媽媽”仿佛刀一樣深深紮進林蘭楓的心裏。她再也無法克製自己。
“靖然，靖然……我的孩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我的孩子，我的靖然，我的兒子啊……靖然……靖然……”她緊緊保住兒子的手，迭聲呼喚著兒子的名字，悲悲切切，痛苦失聲。
黎靖然握住泣不成聲的母親的手，慢慢撫摸著伏倒在自己邊的母親，象撫摸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母親……頭發白了好多，也蒼老了好多啊……
細微的抽泣聲從頭頂傳來，他側頭看著一直在身後小心抱著他，以身體小心支撐著他的體重的妙歌，她哭得和他母親一樣淅瀝嘩啦，紅紅的鼻頭一抽一抽，卻拚命壓抑自己的抽泣，不讓正支撐著他的體重的身體起伏太大——她怕波動太大會害他不舒服，即使在這樣的時刻，她依然不忘記照顧他安好。
黎靖然慢慢閉上眼睛，溼潤的液體，終於從他的睫毛下緩緩滑落，即使立刻死去，他也很幸福……非常幸福……
妙歌很沒麵子地看著再度象水蛭一樣粘在林蘭楓周圍、為了搶先抱到林蘭楓廝打到幾乎眼紅的四個小鬼。
突然妙歌瞪大眼睛，她竟然看到左左一口咬到後後的屁股上，引荔後跳腳的慘叫，她終於挫敗地哀叫一聲，蒙住了臉。
一個輕微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妙歌放下遮羞的手，惡狠狠地瞪過去，就見黎靖然正淺笑然然望著她，深邃若星的眼璨亮灼人。
熱氣呼呼冒上妙歌的臉，再升騰到頭頂，她狼狽地衝他呲牙咧嘴，張牙舞爪地虛張聲勢了一下，就氣呼呼地衝到林蘭楓身邊，七手八腳地要將四個小鬼拉開，然小心和他們打成了一團。
“這四個小鬼精力真是充沛。”林蘭楓慢慢走到兒子身邊，熟練地協助兒子慢慢移動身體換個姿勢靠著，然後又為兒子掩好被子，才在一旁坐下，一邊慢慢為兒子的雙腿進行按摩，一邊和兒子一同有興致地望著已經扭打成一團的五個人。雖然才幾天時間，她已經在妙歌和護士的幫助下，在照顧兒子的一些簡單事情上比較流暢了。她渴望做一切事情，隻要對兒子的好轉有哪怕一點幫助。
黎靖然點點頭：
“所以阮歌經常頭痛。”他沒有拒絕母親的手，冰釋前嫌之後，自己的一起一動，母親都迫切渴望親自照料，雖然不忍母親如此操勞，但是，他明白，母親隻是想補償他，雖然他並不覺得母親需要補償自己什麼，但是，母親一直非常不安，所以，如果這樣做可以讓母親心安，他不會拒絕。
“歌兒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丫頭，我看，這幾個孩子，九成從她那裏遺傳來的這一身古靈精怪。”林蘭楓一臉興味地看著妙歌被咬不到左左的後後狠狠咬了一大口後，哇哇大叫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可人疼的丫頭，怎麼就這麼寶啊！”
黎靖然微笑地看著母親開朗的笑容，那樣明亮的笑容，有多淨於母親臉上出現過了？該是歌兒和孩子給她的吧……特別是歌兒，他生命中的天使……
眼隨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