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遇見你12(2 / 3)

最後還是接起來,她不想做得偷偷摸摸,讓嚴悅民生疑。

顧非宸的聲音仿佛隔得十分遙遠,可是他那邊又是那樣的靜,所以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裏:“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清楚,我不想等我回去的時候還看到我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同進同出。”

明明時間已經這樣晚了,他都不用應酬或者休息嗎?居然特意打電話來說這種事。

她覺得無聊,但又不好發作。他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命令她?頤指氣使,居高臨下。因此她捏著手機一言不發,等他講完之後便沉默而又果斷地掐斷了電話。

轉頭對上嚴悅民詢問的眼神,她勉強笑笑說:“我該上樓了。”

“好。”嚴悅民送她到電梯口,才說:“晚安。”

她想到剛才那通破壞心情的電話。他到底憑什麼?隻是掛名而已,他憑什麼這樣強勢地幹擾她的生活,又是憑什麼這樣理所當然地宣布對自己的占有權?

幾乎都要踏進電梯了,她卻突然停下來,任由金屬雙門在身後重新合攏。

嚴悅民仍站在原處,大堂裏的燈光柔和明亮,更襯得他長身玉立,玉樹臨風。他似乎正目送她離開,但她反倒走上前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要求:“晚安吻。”

他似乎微微一怔,目光在她的臉和唇上遊移片刻,在墨黑的眼底終於有了些許溫柔的同時,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唇。

可是她卻仿佛仍不滿足,雙手緊緊攀在他的肩頭,踮起腳,第一次主動地加深了這個道別吻。

其實,他和她接吻的次數並不少。可也隻有這一次,她是這樣的主動熱情,不顧環境、不顧周圍來往進出的住戶。而他或許是因為詫異,所以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她感覺到他的手掌在自己腰間一僵,卻也僅僅隻有幾秒鍾,他便將她擁得更緊……

一瞬間,他的氣息包圍過來,溫暖柔和,還帶著淡淡的來蘇水的味道。

門外是無邊夜色,電梯“叮”的一聲,似乎又在後麵打開了,伴隨著輕輕的腳步聲。而秦歡此刻卻什麼都不想理、不想聽,隻是用盡所有力氣,隻是想投入地去吻一個男人,彼此唇齒交纏相依,妄圖用熱烈的溫度驅散心裏頭那個漸漸變得模糊的念頭:……顧非宸,他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命令她!

其實秦歡已經許久沒有夢見過舊事了。這一夜,她卻做了一個夢。

她與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牽手漫步在輕風徐徐的江濱,滿天星子的夜空美麗得就像一幅畫。她仿佛能夠聞到江麵上飄來的淡淡的寒意,可是手卻是暖的,因為被他牽著,放在大衣口袋裏。

夢裏男人的麵孔其實並不清晰,但她明白那個人是誰。

她聽到他清冽的聲音在耳邊說:“秦歡,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語氣裏帶著誘人的慵懶,就像這晚風,輕悄悄地鑽進心裏。

對於這樣求婚式的問題,她好像一點都不驚訝,隻是喜滋滋地說:“明天,好不好?”

男人沒有說話。

她開始歡天喜地地準備隨時當他的新娘子,即使是在夢裏,這種喜悅也真實得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可是很快地,夢境裏的鏡頭突然一轉,她發現自己正孤零零地站在奢華空曠的客廳裏。大門被人打開了,一切都仿佛慢鏡頭一般,男人緩步走了進來,因為逆著陽光,所以仍舊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他身材修長挺拔,步伐優雅而充滿了貴族氣息,有一種攝人的吸引力。而他似乎隻是冷淡地看著她,向她介紹:“……這是汪敏,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對。”他言簡意賅,卻用行動向她宣示一切。

他當著她的麵,溫柔而強勢地吻了身邊的女人。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一顆心由木然突然變成尖銳的痛,一陣一陣地衝擊著胸口最柔軟的角落。她開始覺得天旋地轉,心疼得幾乎不可抑製,令她差一點尖叫出聲。

……這是夢!

她在夢裏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多麼奇怪,即便已經知道這隻是個噩夢,她卻一時之間無法清醒過來。

甚至,就連眼睛都無法閉起來。所以,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和女人在自己麵前上演親密的戲碼。

她想大聲呼喊,可是喉嚨裏像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她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最後,也不知是從哪裏傳來一聲輕響,終於中止了這荒唐的一切。

所有場景都如龍卷風一般,在一瞬間向空中盤旋著消散開來,化作空氣,連一絲痕跡都尋不著。她在醒過來的最後一刻,卻終於看清楚了男人的臉。是整個夢境裏的第一眼,也是最後一眼。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她一直都清醒地知道。

睜開眼睛的時候,月光如水,正灑落在窗台上,如一層薄薄的白紗。

幽沉的夜大概還沒過半。

秦歡卻徹底地醒了,隻是喘息未平,一顆心怦怦跳動,猶如重槌擂鼓,又仿佛仍有千鈞巨石壓在胸口。

她歇了一會兒,才覺得口幹舌燥,整個人就像剛從沙漠裏爬出來一樣,脫水脫得嚴重。她想起來喝水,其實水杯就在床頭,可她習慣性地一伸手,卻摸了個空。

兀自在黑暗裏沉思了兩秒,她陡然想到一件事。

嚴悅民!

她倏地坐起來,順手打開了床頭台燈。暖黃的光線鋪灑下來,床鋪的另一側空蕩蕩的,其實那是她平時睡慣的方向,而水杯分明就擺在那側的床頭櫃上。

隻有枕頭微微凹陷下去,證明那裏曾經有人睡過,可空調被早已全被她一個人卷在身上。

她有卷被子的毛病,是小時候和父母分床睡之後養成的,怎麼也改不了。唯獨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幾乎就把這個習慣給改了,那還是因為顧非宸,他睡覺的時候總會將她攬在懷裏,她每往外移一移,很快就又會被他拖回去。其實都隻是睡夢中下意識的動作,足以證明他這個人的占有欲有多強。

無端端又想起他,這令秦歡剛剛恢複平靜的心髒又開始不舒服起來。

她下了床,趿著拖鞋走到和臥室相連的陽台邊,輕輕拉開玻璃推拉門。

大概今天正好是十五,半夜的月亮又大又圓,仿佛離得十分近,低低地懸在天空上,有一種觸手可及的錯覺。

這個時候,即使不借助燈光,陽台上也很亮。嚴悅民赤裸著上身,隻穿了條長褲,正倚在陽台邊吸煙。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見他吸煙,動作嫻熟,表情卻微微有些沉,與他以往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很快就察覺到她的氣息,轉過身的同時順手將煙熄滅了。他說:“抱歉。”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

他看了看她,忽然微笑:“我不該自己溜出來欣賞月色。”

她也笑了笑,走到他旁邊,仰頭朝天空看了一眼。這個夜晚確實很美,深夜裏的風吹在身上並不覺得涼,反而帶著一種清爽的舒適。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額角的劉海,絲綢晨褸的袖子伏貼柔軟,順著手臂滑下,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肌膚。明亮如雪的月光下,手腕上赫然露出一道暗紅色的疤痕。可是她並沒有在意,因為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已經問過她了。

當她與他燃燒了最後一絲熱情極盡疲倦的時候,他突然輕撫這道傷疤,問:“這是怎麼回事?”

平時都有手表作遮掩,所以從來沒被任何人發現過,可是剛才洗澡時手表被摘了下來。她一驚,本能地想要隱藏,卻已經來不及了。沉默片刻,隻好告訴他:“以前做過很傻的事。”自知瞞不過醫生,她笑得有些自嘲,偏過臉去不想再講話。

他的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是什麼情緒:“是因為顧非宸?”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到這個名字,她差一點就忘了,當時她流產入院,是顧非宸陪著一起去的。

大概正是睡前提到了這個名字,才會導致她後來的噩夢。

真的是噩夢,因為夢裏的某些場景與現實相似度極高,且是她這輩子都不願再回憶起來的。

感受著月亮灑下的靜謐光華,兩個人都沒出聲。空氣中仿佛還有淺淡的煙味,半晌之後,秦歡輕咳一聲,終於開口說:“你什麼時候走?我最近忙,可能不能去送你了。”

這當然隻是借口,可嚴悅民似乎不以為意:“沒關係。”

他今晚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敏銳地感受到了。因為哪怕是在床上,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也並未全身心地投入。

她也一樣。

所以,她什麼都沒問。

她甚至懷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因為過後她並沒有得到任何安慰,反倒招來一個可惡的許久都不曾出現過的夢。

第二天一早,嚴悅民送她去學校。在校門口,他傾身吻了吻她的臉頰。她的情緒還有些低落,隻說了句一路平安,便開門下了車。

他下午的飛機,先去香港,再轉國際航班。而這一整個下午,秦歡都在為新生入學儀式作籌備工作。

一直忙到傍晚,手機響的時候,還以為是嚴悅民身在香港報平安的。結果接起來才知道不是,電話那頭隻有一句話:“我在校門口等你。”

秦歡走到外麵,果然一眼便看見那輛熟悉的車,靜靜泊在大門口。其實那裏不允許停車,不過她知道這對他來講根本不是問題。正好是下課時間,從教學樓裏湧出許多學生,一部分去食堂,另一部分則往校外走來。

學校外頭是一條美食街,到了晚上生意紅火,專做學生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