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有打招呼,一路上都有人在講閑話。

“喲,林老師,”對方擺出秘密的樣子,對宗之偉講道:“就是這位同誌要把孩子送進瑞安?”噗的一聲大笑,捂嘴,雙頰上全是胭脂。抖一抖就有粉落下來。

“林老師是有孩子的。還未婚喲。你們的消息都過時了。那還有假!今早林老師來的時候,手上可是抱著一個。親親熱熱的喊媽媽,仲老師親自下來接的。那孩子一見了仲老師,就大聲叫‘叔叔好。’”

“肯定不是仲老師親生的。父子倆長得一點也不像。”

“說不定也不是林老師的孩子啊。林老師一看就是個大姑娘,怎麼可能生孩子。”

“喲,生沒生孩子這回事你也能看得出啊?”

“能啊,那腰,那屁股,,,,,”

女人們的話越說越糙。宗之偉三步並做兩步,順著那些簡單的指示牌拚命向瑞安的方向趕去。

是在七樓,他等不及電梯索性自己抬腿爬上去。

瑞安紅字的牌子,房門虛掩,宗之偉聽見林然溫柔的說:“家成,這幅畫是貼在左邊好,還是右邊好?”

那個叫家成的男人應道:“這種小事,你作主就好。”

“事事都是我作主,那你這個做老板的,是拿來做擺設的?”

家成的聲音裏滿是寵溺與甜蜜的情愫,連豆丁都曉得在一旁讚好說:“媽媽,你就聽叔叔的嘛。”

林然輕輕曬笑說:“你這小家夥,倒是曉得護著叔叔,為叔叔說話。”

豆丁驕傲的說:“那是因為叔叔喜歡我,對我好啊。嗯,和我爸爸一樣的好。媽媽,我要在叔叔這裏上學,我要跟著叔叔。我們倆天天和叔叔在一起,好不好?”

彼時,宗之偉已經認出來了,那個家成,正是曾經與林然為鄰的仲家成!

這是多麼親密的三個人。

現在喊叔叔,是不是日後就會改口稱“爸爸。”

宗之偉砰的一腳把房門踢開。

豆丁嚇得大哭,“媽媽,壞人又來了。”

誰是壞人?

“然然。”宗之偉簡單的喊,他伸手向著林然,“來,跟我回家。”

林然臉上滿是驚駭的跳起來,“之偉,我這正上著班呢,你來搗什麼亂?豆丁昨天被你嚇壞了,情緒還沒有緩過勁兒,回家,那孩子怎麼辦?”

簡單啊。宗之偉一挑眉,“規矩該教就教,實在是不聽話,該打就該。豆丁不欠我的,我也不曾負過他。上下有別,父子之間也要有分寸。然然,這些家事,咱們回去再說好不好。沒必要在外頭說給一個外人聽。”

宗之偉半個字也不想聽林然說。

他微微側著頭,眼裏含著譏諷與趣味,看著林然的一張嘴快速的張闔。

哎呀,倒象是在看小醜在出洋相。

愛與恨,難道果真隻有一線,也唯有一線?

“然然。”宗之偉心平氣和的勸道:“這些多餘的話何必再說呢。你,經曆過這麼多。”

宗之偉看著林然,這麼近的眉目,卻有那麼遠的距離。

“你心裏又有什麼不知道,又有什麼是不懂的呢?每日看著我,這般那般的向你乞求感情,是不是很美妙很帥氣的一件事?”

宗之偉臉色慘白的低聲說:“我不怨你不愛我,我卻恨你一定要我麵對這個事實。林然,你我心知肚明,那些撒謊騙人哄哄欺欺的戲碼,就不要在我眼前上演了吧。”

那多沒意思啊。

宗之偉自言自語說道。

林然一張臉漲得通紅,隻能說:“好好好。”

宗之偉微笑,“冤有頭債有主,然然,你要保重,但願你好。”

和來的時候一樣,宗之偉走得無聲無息。

豆丁不諳事,依舊咧著嘴大聲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