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生活的Style(2 / 3)

我原本以為像他那樣有稍許工作狂潛質的單身男子,獨居之所廚房應該隻是擺設,卻不想廚具一應俱全。大到高壓鍋、慢燉鍋,小到打蛋器、漏勺,樣樣都有,但冰箱裏頭卻是空空的,都是些水果和即開即食的食品,看樣子最近是沒有再開夥了。

我正切著菜,鄭定走過來擱下一瓶擰開的礦泉水,我瞟了他一眼,“怎麼不去好好歇著?”

“我是來監工的。”鄭定說道,還真就擺出一副監工的架勢,“喂,小白菜一般都會用有機磷農藥的,應該多泡一下。”他說著,手卻沒有停下,直接把水槽裏頭接滿水,一邊擇菜一邊往水裏頭泡。

我笑說:“看你動作這麼嫻熟,應該是被哪個女人訓練出來的吧?”

鄭定反唇相譏道:“看你這刀工,一看就不是合格女友吧。”

我臉一紅,“什麼啊,你家這種日本廚刀不好用!等下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鄭定不相信地哼哼一笑。

我已經擰開火,把鍋坐上去。鄭定於是洗手出去了。廳裏頭響起了電視的聲音,正是新聞聯播的時間段。

我腦袋忽然就浮現出一幅畫麵,男人翹著個二郎腿坐在那兒看新聞,係著圍裙的女人端著一盤又一盤的菜走出來,這多麼像傳統的夫妻生活。這一瞬的恍惚,油已經燒熱,我趕緊把醃好的肉滑了進去,哪知道劈裏啪啦地油水就飛濺出來,我嚇了一跳,連鏟子都扔到地上了。

“怎麼了?”鄭定飛快地衝了回來,瞧了一眼,便趕緊拎著我到水龍頭前猛衝,好在臉上並沒有濺到,隻是手背紅了一塊。鄭定指揮我不要挪開,他則轉身出去戴了一副厚邊框的眼鏡回來,處理我留下的殘局。

“你這也叫會做飯啊?就這水平還隨便上門做廚師?”他說著,手上卻十分利索地把糊了底的鍋給洗了。

從前我都是打下手,洗菜擇菜,隻因那個男人說切菜掌勺有些危險,怕我一迷糊就受傷了。原本以為在一旁見得多了,也八九不離十。卻沒想到一上來就丟醜,多少還是有些窘迫。

我隻好說:“其實我比較擅長的是糕點,咦,你家有烤箱,要不……”

“得了,吃不成飯是小事,你要是再一把火把樓給燒了,我可承擔不起。”他嘴巴上沒放過我,卻已經把炒鍋裏裏外外擦幹淨,重新打火熱鍋。

我有些訕訕的,無奈手還浸泡在冷水裏,無法走開,隻有乖乖地站在一旁。鄭定十分嫻熟,一會兒的工夫,鮮香十足的蔥爆蝦就已經裝盤了。

鄭定的手指纖長,想必是因為實驗做得多的緣故,他燒起菜來,也給人格外專業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廚房裏的溫度比較高,我總覺得這油煙味竟熏得我的心也有些暖暖的。

“喂,現場有大廚親身示範,你還不好好學著,站在那發什麼呆?”

我一怔,抬起頭正好與他四目相接,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亂了方寸。我尷尬地把手抽了回來,擦幹後,擠了一點鄭定擱在我麵前的燙傷膏抹勻,一邊隨口問他,“你為什麼炒菜的時候要戴眼鏡?莫非你平時上班戴的隱形?”

鄭定苦笑道:“就我這雙寶貝眼睛,我哪裏敢戴隱形?”

我聽他這話裏意思,再想起那天他對眼睛進咖喱的緊張,不由問他,“你的眼睛怎麼啦?”

“也沒什麼。幾年前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出了一次意外,本來都好了,哪知道前陣子又突然複發,隻好回去複診了一次。”他說,“怪不得人說,失而複得才知道珍惜,我都兩次了,能不好好保護嗎?”

“莫非你上次去美國是去看病的?我還以為你是去探親呢。”提到探親,我的心不由加速。連忙再擠了一點藥膏,輕輕地揉著。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反問我,“那你呢?應該是去探親吧。”

我心咯噔一跳,“你怎麼知道?”這段時間,我和他雖然也熟絡了許多,卻並沒有提到我和他在飛機上的那次相遇。

鄭定因為在炒菜,並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動,“那還用說嘛?路易斯維爾又不是什麼旅遊城市,一般出去旅遊的不是美東紐約華盛頓,就是美西。怎麼,你家有親戚在那兒?近親?”

看得出來他隻是隨口問,我於是應了一聲,低著頭道:“直係親屬,你說近不近?”

他也沒細問的意思,眼瞅著又炒好了一盤番茄西芹,他一麵接水洗鍋,一麵說道:“那好啊,什麼時候你要是再去,說不定咱們可以一起。”

這算是一種暗示嗎?我心砰砰直跳,臉上的肌肉都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於是飛快地答應道:“好啊!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鑒於這頓飯,我的貢獻被鄭定批判為微乎其微,為表達誠意,我決定給他畫一幅畫。

“天橋上畫肖像的二十塊一幅,你還真是越來越有誠意。”

我脫口道:“什麼呀,我的畫還在蘭陵路那兒掛著賣呢!”

“是一直掛著吧?”鄭定嘴巴上說歸說,卻把衝幹淨的碗筷放進洗碗機,轉身去房間裏拿了畫夾和2B鉛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