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談判(3 / 3)

我好笑道:“我怎麼就成火坑了?鄭定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還有父母操心著怕被人拐騙。兩位胡總是太看得起我了,還是就這麼懷疑他的智商?退一萬步說,我就算不是真心對他,就算騙了他,他就連這麼點承受能力都沒有?”

“啪!”胡森臉上的笑意頓時全收,茶幾上那枚紫砂的煙灰缸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支離破碎,他的麵目竟變得有些猙獰,“沈小姐,你最好想清楚,要麼,你現在拿了錢有多遠滾多遠。要麼,你就真心實意地對鄭定,要是被我發現你有一點不老實,你應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怎樣的。”

他這是在用他的強權來威脅我?!胡廣勵咳嗽了一聲,拍了拍胡森的肩膀,緩和氣氛道:“哥,別嚇著Stella。”他扭轉頭朝向麵色慘白的我,“Stella,我哥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你要不是真心對鄭定,還請你放過他。”

請我放過他?我看著一本正經求我放過鄭定的這兩人,不禁雙目腫脹,求我放過他?可誰又肯放過我?!

那時候,她天真的相信,或許到了美國,一切會有轉機。她甚至卑微地等待著他的回心轉意。可久而久之,她才漸漸意識到,那不過是她的無端奢望。

她住進遲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肚子。那是臨近市區的一棟三層的別墅。

遲父是當地有名的醫生,開了許多家診所,最初的一家就與老宅相鄰,因附近新開了一家醫院而搬遷他處,如今改為了教堂。遲父遲母並不住在這兒。他和遲母早年在市郊購置了農場和大宅,這段日子便在那兒養馬種樹,並不太過問診所的事務。他們覺得對於原本就孱弱的她來說,定期看醫生不夠方便,所以就找了個中國保姆陪護她住在老宅,隻是隔一天來探望一回。

礙於遲母,遲莫時初時倒也來得算勤,在老宅裏待上幾個小時,但不過是吃飯和看個電視,她試著想要找回他們之間的感覺,但不論她做些什麼,他都無動於衷,不願和她有任何親密的行為,哪怕是一個擁抱也不願給。

她懷孕辛苦,那天醒得格外早。洗漱的時候聽見外邊有說話的聲音。她走過去趴在窗邊一看,卻是遲莫時與一個女人背對著坐在門外草坪的椅子上。女人的一隻手搭著他的背,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恰巧對麵的教堂發出清脆的鍾聲,這一幕竟讓她覺得格外和諧美好。

女人側過臉,與他耳鬢廝磨地說著什麼。那是她來美這麼久後,第一次見到翟香嘉,發絲的掩映擋不住她的精致和優雅,她的唇角微微上翹,自信的笑容讓躲在窗後偷看著的她不知不覺就生出了一絲自卑,他們才是一對啊。

她眼前瞬間模糊了,低落的扭頭回房。也就是那時候,她終於下定決心再不對他存任何的非分之想。遲莫時是那種一旦認定了就不容易改變的人,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翟香嘉的。她曾經想,遲莫時和她在一起的這兩三年,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如今她有了他的孩子,想要他留在身邊,未必不可能。可現在她才知道,卑微的她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而他於她的那兩三年,也未必是真的愛情。既然如此,她不想讓自己和孩子成為牽絆彼此的桎梏。

她給他打電話,堅定地說,她決定放下他了,讓他不必來看自己。他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就真的再沒有來過。隻是在遲母的督促下,每天會打個電話給保姆,詢問她的情況。

隻是,她已經打算退出,翟香嘉卻找上門來。她心裏暗笑翟香嘉的多此一舉。小三出現在原配麵前耀武揚威,不過是希望原配乖乖地知難而退。可說到底,她和遲莫時才是一對,她,她不過是遲莫時寂寞時的一段小插曲罷了。

她說,“你放心吧,生完孩子我就會回國回江城。以後不會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你既然都已經不喜歡莫時了,又幹嘛非得生這個孩子?”翟香嘉擺出一副為她考慮的樣子,“不如我現在送你回國,把孩子打了,好好調養身體,你要是缺什麼,需要什麼,今後有什麼幫助的,隻管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

她隻是扶著肚子一言不發。翟香嘉終於沒了耐性,把一大摞紙往我麵前一堆,“醫生說了,你的胎兒側腦室的寬度在1.05厘米,孩子有可能會有問題。你何必呢?”

那時候她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是個小姑娘。小家夥似乎聽到翟香嘉極不友好的說話也忍不住踢了一腳,她終於出聲冷笑道:“她有沒有什麼病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地聽到了醫生跟我說,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他們會幫我!”

懷孕初期的時候,醫生告訴她,胎兒不是很穩定,可如今月份這麼大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和動作,與她血脈相連。她這胎懷得不容易,她心裏清楚以她的身體條件,這孩子算不得健康。可即便她的英文再不好,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可是當她問醫生到底孩子能不能生下來,他的回答是Yes還是No,她還是知道的!

“你隻要不生出個怪物,醫生當然會勸你生下來!”翟香嘉很是氣急敗壞。若不是手機響了,隻怕再難聽的話也說得出來。是遲莫時打來的,她的怒氣未消,自是逮著遲莫時發一頓火,“你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這兒啊!好吧,你說怎麼辦,你的許願說什麼也不肯把孩子引產!”

她聽到這句話卻是整個身子都麻痹了。“引產?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遲莫時的意思?他也想讓我把孩子引產?……”她的心好像被碾成了肉餅,她可以不去爭他,她可以再不見他,但是這孩子是他們的血與肉,再有兩個月它就能夠呱呱墜地,而在他那裏,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把它當成哪怕是一個小生命。

她覺得胸口的跳動變得僵硬,原來,在他的眼裏,她是這樣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