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便精神奕奕,“我們輸入了大量的人類行為數據,在這方麵,它甚至比最為出色的戰略專家還厲害。”
葉修忽然打了個冷戰。他放下手中的蘇打水,問:
“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東西?”
蘇沐秋的臉色少見地陰沉了一瞬:
“這我不能告訴你。有時候我覺得是它在製造自己不。這是不可能的。”
——那時候他們都沒有想過一台戰略計算機會成為他們無法戰勝的敵人。蘇沐秋用他的前半生製造了它,用他的後半生試圖阻止它——卻最終輸在“天網”無時不刻的監視之下。
葉修走進了地下室。
無數的燈一時間都亮起來。一個機械合成的聲音從深處傳出來:
“歡迎,測試員代號:君莫笑。”
陶軒沒有去法院。
在他的認知裏,這件事情再簡單也不過: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了昔年真相的、滿懷壯誌的文學青年,試圖揭露出來卻被自己的編輯所告發了。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隻要一根手指就能將他碾死。
也許他不該責備馮憲君。第一起思想罪的案例,帝國肯定也高興聽到這消息。也許他還能用這點和帝國討價還價,比如說,減少需要的國家債券的份額這個國家怎麼能缺少他?如果沒有了他,這些人們要怎麼辦?
但是他的秘書忽然衝了進來,臉色蒼白:“總、總統。”
“怎麼了?”
他擰上手中鋼筆,慢條斯理問。
“您廣播,廣播,廣播在播放審判——”
陶軒騰地站了起來。那一瞬間他的目光狠毒得讓秘書都打了個冷戰。他命令著:“打開。”
“是、是。”
秘書忙去擰收音機旋鈕,但興許是手太抖了,怎麼擰也隻能聽見刺啦刺啦的聲音。陶軒索性將那人一把推開,自己擰了幾下,就聽見一個極其陌生,但卻清朗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這是對全體國民意誌的挾持和欺騙。三年前的國民議會,大家之所以投出讚成的一票,是因為我們的英雄都已經倒戈,昔年的勝利者告訴我們不再有抵抗的可能。但這件從頭到尾就是個謊言。葉修在那時已經死去了,被陶軒作為‘葉修’帶到國民議會上的,其實是葉修的孿生弟弟。我不知道陶軒怎麼挾持了他的意願,但是直到今天為止他還被軟禁在總統府中。”
“反對。這是毫無根據的狂言——”
陶軒聽見政府公訴人正聲嘶力竭地喊著,但是大法官席上隻傳來了一句簡短的話:“反對駁回。”
“現在我們都應該明白這所謂的‘和平’帶給我們什麼。每天都有人失蹤和自殺。每天都有孩子失去父母。每天我們都要忍受著饑餓和寒冷。‘天網’,這個動聽的名字,實際上卻是無所不在的監視,滲透到每個角落的控製。現在它隻看著‘公共場所’,但也許明天它就會到你的家裏去——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再也沒有自我了。”
陶軒簡直快瘋了。他對著秘書吼:“打電話叫他們把轉播停掉!”
“剛才就打過了,廣播台一直在斷線”
秘書驚恐地說。
“備車。”陶軒說,剛說完了又想了想,轉而叫住秘書,“——不。將我的衛隊長叫來。”
而廣播裏的庭審還在繼續。
“——大法官,這個問題並不適合被廣播出去。”
“我認為恰恰相反。”王傑希的聲音極其冷徹,“如果不讓這位犯了‘思想罪’的犯人自我辯護,那麼我們就不能感覺到‘思想罪’的嚴重和危險。他的辯護正是要告訴每一個公民——這罪過有多麼可怕。被告,請繼續。”
“王傑希!”
陶軒咬牙切齒。這事情簡直太過分了。按理說“天網”已經應該出動執行者——那些隻聽從“天網”命令的、藏在黑色頭盔下的神秘執行者——強行介入終止這兒戲一樣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