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著沈珂守的手不放,忽覺失力的手臂有一瞬的回力,蘇亦驚喜地更是抓緊了。沈珂守咬牙翻身拽過蘇亦的衣領,熱切又深入地吻了下去。蘇亦隻覺腦袋像被重敲了一下痛得來不及喊,就被沈珂守惡狠狠地甩開手推撞到另一邊車門上。禸體撞擊的聲音入不了她的感官裏,她隻聽到沈珂守用從未有過嚴厲而嘶吼的聲音喊道:“柳子,走!”

“不,不!不行!”蘇亦其實根本沒能反應過來沈珂守那句話的意思,隻是下意識地就喊出來,又爬過去抓沈珂守縮回去的手臂,嘴裏渾然不自知地喊:“不行,不行!你答應我的……”抓住的手又被甩開,蘇亦發狠了,將手擱在車門閉合處,扒著油箱蓋不放:“你答應我的要聽我任性的要求!我要你現在跟我走,你答應的!!你不能騙我!!”

沈珂守心裏絞痛,一咬牙費勁全力把蘇亦的手一指一指地扣下來,卻用最溫柔地聲音安撫道:“小亦,乖,跟柳子先走。等我十分鍾……相信我,就十分鍾……”

蘇亦有一秒鍾的恍惚,十分鍾,之前說好十分鍾他回來了。但是,這一次,蘇亦又幻覺出那灘鮮紅,一個驚悚猛然地搖頭:“不行,不行!我不信了!”但已經太遲了,沈珂守在她呆愣的那一秒,把她又推進去,狠狠地關上車門。那力氣大得帶著深深的絕望,關上的不隻是車門,還是和愛人之間的天人相隔。

“柳行!走——!”沈珂守又一次吼道。

柳行也受了傷,左腰被射了槍沽沽地流著血,此刻坐在車上踩著油門已然骨肉發疼。如果可能,他趴過身去和蘇亦一起拉扯,說不定就可以將沈珂守拉上車了。但不行,柳行每一分力氣都是扣著自己手心肉爆發出來的,他怕自己疼暈或者失血過多暈過去。他也明白,現在最應該的就是載著蘇亦走,不然隻有全軍覆沒!

狠下心,柳行落了鎖。蘇亦扒著車門把和按著車窗鍵,發現開不了,眼睛盯著窗外的沈珂守,啞著聲卻是對柳行哭著喊:“柳子,求求你,開門,我不能自己走,求求你……”

柳行何時聽過蘇亦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人,一時衝動,差點就要甩門而出跟著沈珂守一起戰死。

隻是在他衝動的那一秒,從後門處有個人從雨幕中逐步走了出來。那個人,他們相識十幾年,即使雨幕中身影還很模糊,他也早就辨認出了。

這個人,整天裝得沒副正經口舌花花實際上卻很知性;這個人,總說自己處處留香卻不自覺地被一個女人俘虜了;這個人,跟他們出神入死把他們每個人的生命都看得比自己重要;這個人,不久前見麵的時候還在幸福地期待著兒子的降世……

隻是這個時候,這個人如此陌生,從未見過他臉上如此冷漠的表情。他拿著手槍,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癱靠著車門的沈珂守——他們的大哥!

柳行隻覺得五髒都快揉碎了。秦楚,你這是幹什麼?

蘇亦也看到了持槍的秦楚,反倒是愣住忘了掙紮與哀求。秦楚要殺沈珂守?為什麼?她不懂了,她停止思考了了,她混亂了。

車上兩人都愣著的時候,沈珂守看見秦楚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眼裏的默許與失望,深深刺痛了持槍的人。沈珂守又喝了第三次:“柳!行!快!滾!——”

這一次柳行驚醒過來,用力一踩油門,呼地一聲車子脫弓而去!

“不要!珂守——”車子飛馳而去隻留下蘇亦這句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蕩在昔日兄弟今日敵手的兩人耳邊。鮮血隨著雨水蜿蜒在泥土路上,蘇亦從車窗望眼瞳裏隻有這延綿不絕的殘紅,胸口鈍痛得忘了怎麼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