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死手來為他脫罪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也讓我頗為擔心,而這一點更快地得到了驗證,就是另外兩名死者的家屬得到這個信息之後,遷怨於我們。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我們是被無辜殃及的池魚,也很難做到不在人家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老實說,曉芸來我家的時候,我幾乎不願跟她說話,因為弟弟是為了救她而死,甚至從根本上,如果不是她,弟弟國慶放假就不會回來,還待到那麼晚都沒有返校。
相比之下,另外那兩位死者的家人修養還算是比我好的,他們很快就開解了自己,繼續和我們有商有量。
可就算我是小人心好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敢相信他們能再和我們完完全全一條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3
得到那條消息的第二天,我心急如焚地去交警大隊催要事故調查報告,另外兩位死者的家屬也跟著我一起。他們能對我們放下芥蒂的一大原因就在於此,因為他們覺得得仰仗我,畢竟我是所有家屬中學曆最高的,又是學法律的。對於這一點,我著實哭笑不得有苦難言。我才剛剛大學畢業,隻不過有些書本上的知識罷了,至於不到一個月前考的司法考試,過沒過都還不知道,就算過了,也得在律所實習滿一年才能拿到律師資格。我的確是有很多同學學長在北京上海的大律所工作,可大家的情況也是一樣的,既無資格亦無經驗,做的還都是投資上市等掙錢的活計,沒人做刑事訴訟,何況山高皇帝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交警大隊我們連去了四天才總算拿到事故調查報告,一翻開就看到一個其實已經不那麼晴天霹靂的晴天霹靂——
肇事者的血液酒精含量正常。
可想而知,此時再想詢問那天那個聲稱他酒氣熏天的交警,這個人也已經不再存在。
如果說這麼一來,這起案件最後的定罪就隻能是一個最高刑為七年有期徒刑的交通肇事的話,那麼下一個晴天霹靂則可以將它生生扭轉為一起肇事者僅需負民事責任的意外事故——
車輛掣動機製存在故障,方向盤亦失靈,原因待查。
好一個“原因待查”!也就是說,就算最後民憤滔天不得不給一個說法,他們也有空間找個替罪羊來混過去了!
其他幾個家屬圍著我緊張地問如果是交通肇事罪意味著什麼,我麻木地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冰冰地回答:“不光是實體罪名會輕很多,還關係到程序。哪怕是危害公共安全罪,因為最高可達死刑,一審是要在中級法院的,這樣如果我們不服,上訴就是到省高院了,就出了我們這兒了,也許他家的勢力就鞭長莫及了……可如果是交通肇事罪,一審就隻能在基層法院,上訴才到中級法院,根本就出不去了……”
有個突擊自學了幾天法律的叔叔問我:“上訴之後還不服不是還可以申請再審嗎?”
我疲憊地笑了笑:“理論上如此,可是一來,這是公訴案件,我們不服沒法直接上訴,隻能申請檢察院提起抗訴,決不決定抗訴還是檢察院說了算;二來,就算提起了抗訴……自從建國以來,別說推翻原判了,被接受的申請再審案件都沒幾樁……”
從交警大隊出來,我隻覺得心力交瘁,這幾天那吊著我這麼大幹勁的那隱隱一線希望消失得如此徹底,如同容器被突然抽空到進入負壓狀態,一不小心就會被捏擠得變形扭曲。回到家真不知該怎麼去跟家人——尤其是父母,提到這一切。
但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承受能力,畢竟是過來人了,他們見過的世間險惡遠遠超過我這個才從象牙塔裏走出來的22歲小女孩,何況這幾天繼續得到的消息,也讓大家都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