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歡聲笑語凝固在門角遍布的青苔上。暗下去的一塊藏著冬天裏不經意的噴嚏聲。院子裏有過斷斷續續的琴聲。
無法把所有細節一次性完整的裝入腦海裏。就算明明閉著眼都能走完整個聞府。五年前第一次站在這裏，墨弦遠遠躲在前廳看著自己，而自己究竟在想著些什麼，漸漸的也快淡忘了。
這樣寂寥的聞府。沒有任何歡聲笑語。東院隻有雨弦一間房間時常亮著，西院聞尉玨的房間也隻是隔三差五會有些光。
新來的小丫環不知道碧翠這個人，也不懂雨弦時常望著那道緊鎖的門，究竟在想些什麼。
誰把歲月蹉跎。
時光短促。
少年不複。
辛巧巧半邊身子濕著，手裏撐了把帶著漂亮花色的傘。桃紅的衣裳，微墜下的袖口。她的所有都算得上精致。走在大街上，路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
是這樣的一個姑娘。
聞府門口沒有點燈。雨弦隻是借著屋子裏的一點光看見她。定定地站在麵前。雖然麵容被傘遮住，卻也能猜得到此時的表情。
腳步沉沉走過去。停在大約一臂之長外的距離。辛巧巧一臉怨恨的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雨弦。雨弦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可辛巧巧的樣子卻是難得一見的。
“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這樣的人。”辛巧巧不等雨弦開口，自己就淒涼的說起來，“你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印公子在眾人麵前開口承諾除你以外不再多娶。”
雨淅瀝瀝的澆在傘上。雨弦冷靜的看著她，慢慢開口，“我也不知道。”
趕在辛巧巧想說什麼之前又補上一句，“我隻知道要做好我的本分。”
譏嘲的笑在辛巧巧的臉上浮現開來。她眼裏泛著淚光，又想極力的控製住，“憑什麼……我有哪點比不上你……”
“我不想和你說……我和印公子之間的事……但是……”雨弦穩了穩聲音，“也許對於曾經身為
桂月樓頭牌的你而言，想要得到男人的青睞，或者女人的羨慕與嫉妒，都是極其容易的事。有那麼多男人，千金一擲為的隻是你回眸一笑。所以這樣的你，大概不會知道默默無聞的我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辛巧巧保持著之前的樣子看著她，等待她說接下來的話。
“也許對於你而言，印公子與我是真心相愛，是海誓山盟，是白頭到老。可是……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不能確定……印公子所做所說，究竟有幾成到最後還是能兌現的。”輕歎一口氣，“你大概也知道我嫂子的事。她會走到那個地步，也是因為對我兄長的徹底絕望。我想不論你我都不希望自己會被迫走到那一步。可對你而言，男人的愛意都是唾手可得。所以正是因為印公子是唯一拒絕過你的，你才會有這般的執念。”
“你說什……”
“可是……對於我而言，不論是印公子的愛也好，還是其他人的愛也好。對於我而言，都是奢侈的一件事。我沒有過人的美貌，家室，才能，所以活在世間一步一個腳印都必須靠自己親自走出來。我曾經將印公子推開過很多次。告訴他我不要同情，不要短暫的愛意，不要不會兌現的承諾。我想，隻要我多說幾次，他大概就會打退堂鼓，會覺得沒趣，轉而找其他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