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2)

。在她眼裏,卞窈窕從小大大咧咧,不像尋常千金一樣聽話乖巧。所以她總期盼女兒能平安長大,嫁個好的夫婿,度完平凡的一生。隻是世事難料,沒想到卞窈窕真的繼承了父業上了戰場,最後竟然還馬革裹屍,從此天人兩隔不再相見。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跟在哥哥們的身後吵吵鬧鬧,沒大沒小的女兒。

而卞窈窕的哥哥們也都神色哀傷,最幺的哥哥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睛,一遍一遍擦拭著刻著卞窈窕名字的靈牌,不讓落下的香灰沾到上麵。

雨弦上完香,說完該說的話後,幾乎是逃離一般的快步走出來。在卞府外沒人的牆角邊大聲哭了出來。

連告別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這應該是最令人遺憾的。

墨弦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結果連手都在抖,倒出來的水撒了一半在桌麵上。

雨弦將信交給她。墨弦拆開來看,剛看了開頭就哭了出來。眼淚滴落在信紙上,暈開了黑色的墨。

卞窈窕對墨弦的重要性比雨弦還大。墨弦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一直在惦記著她。本來以為打了勝仗回來就能見到她了,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桐音一直在哭鬧,墨弦一邊哄著她,自己也止不住落淚。吳承秋讓家仆把桐音抱走,自己抱著墨弦,讓她靠著自己,漸漸的才緩過來,反應沒有剛才那樣強烈。

這份悲傷肯定還會持續很久。像飄來的濃霧一樣,要等到風輕雲散,還需要些時候。

不久後,聞府傳來消息,說姚竹萱與人私通的事被發現了。聞尉玨下了道休書就讓她離開了聞府。而聞夫人卻在氣極之下病情加重,昏昏醒醒了許多次。大夫束手無策,隻說趕緊準備後事吧。

雨弦踏進聞府的大門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石板路上無人打掃全是塵土,院中枯枝敗葉一片蕭條。前廳的門緊閉,府裏沒有一個做事的家仆。

急急忙忙進去,卻看見聞尉玨獨自一個人坐在前廳前麵的空地上,望著麵前空空如也的地麵,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雨弦緩緩走到他身邊,並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後,聞尉玨苦笑著開口,“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這裏曾經種過幾棵桂花樹。秋天滿香撲鼻,墨弦最喜歡一個一個的去摘樹上的桂花。捧在手裏,沾久了就會香。所以她怎麼都不願意放下。母親為了讓她鬆開手,就騙她說攢下來的桂花都要拿去釀酒,她信以為真,就真的把手裏的桂花都倒進瓶子裏。爹爹就在旁邊說她傻,結果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傻。”

雨弦默默聽他說著。過往的這些年,他從沒有跟自己講述過什麼。

“那段時光如今想來,應該是最愉快的一段時光,後來爹爹左遷之後就再沒有過了。墨弦再沒有那麼快樂的笑過,我在宮裏每日想著要怎樣才能報仇,心也快麻木掉了。而母親……她應該是最難過的。這一生她就沒為自己活過。”聞尉玨伸手摳著地上的土。

“本身的不幸變成邪化的誘因。聞府會有今天,也算是報應。”雨弦不冷不熱說著。

聞尉玨聽到後沒有生氣,沒有憤怒的反駁,反而嗬嗬笑出來。

“說得沒錯。母親帶你回來完成和印府的婚約,又默許我娶言湘回來,為了能給聞府延續香火,不惜出主意坑害碧翠。所以如今她身患重疾,命不久矣。這些都是她的報應,因為她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聞尉玨說起來全是感傷,“而我,沒了言湘,沒了碧翠,姚竹萱與人私通,今後的歲月注定要孤家寡人。這些都是報應。”

看到聞尉玨終於醒悟,雨弦心裏有些於心不忍,說他以後還可以繼續娶妻生子,隻要能待他們好。聞尉玨卻搖頭,“我已經沒有資格娶妻生子了。”

他從地上起來,背影有些頹然的聳搭著。望著眼前自己傾斜的影子,語氣有些落寞,“前段時間,我去了趟靜千寺。”

“靜千寺……哥哥去看嫂……傅姑娘了?”雨弦相當吃驚。她完全沒聽說過這件事,也沒想到聞尉玨會再去找傅言湘。

聞尉玨沉默的點點頭,“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姚竹萱在聞府為非作歹的事了。隻是母親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哥哥和傅姑娘說了什麼?”

聽到雨弦稱傅言湘傅姑娘,聞尉玨自嘲般的笑了笑,“我知道她一定不願意見我,所以就讓通報的姑子說是你去了。她出來了,見到是我,顯然怔住了。隨後立馬就恢複成先前平淡冷靜的模樣,問我,‘施主有何貴幹。’”

就連雨弦都聽得出來傅言湘的話語傳達了怎樣的生疏感。聞尉玨一定失望透了。

“那一刻,我的心都像凍結了。實話說,我本來以為她能起碼留存一些對我的情感,至少不該這麼冷淡。可是,我想,她對我是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吧。”聞尉玨繼續說著,“我對她說,我還沒給她下休書,她還是我的妻子。可是她卻沉肅的對我說,她和我的姻緣已盡,我和她早就不再是夫妻。她對我就說了這些,沒有一句帶有她感情的話語。”

雨弦能夠想象出兩人相逢時的畫麵,卻也能想象得出傅言湘當時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