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2)

“本來應該到七歲那年才送的,水先生大概是覺得……所以提早送了。沒想到他還會記掛著桐音。”

雨弦沒接她的話,歪著頭靠在車框上,過了會才問道:“墨弦……我問你,你對水先生,還有當年的情愫麼。”

墨弦輕拍桐音的手一頓,沒什麼底氣的回答:“早沒了。”

“是麼。”瞥了眼眼裏翻滾起波動的墨弦,雨弦別過頭,沒再說話。

“姐姐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隻是……”

水先生還有呢。

從來沒有忘記過。

雨弦出去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印府,印宿伯已經坐在房裏點燈看書了。

雨弦推門進來,印宿伯抬頭看了看她,放下手裏的書起來,走到她身邊,問她用過飯沒。

搖了搖頭,雨弦坐在一旁的竹椅上,“胃口不大好。”

聽到雨弦說胃口不好,印宿伯有些擔心,“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要不……我讓人做些開胃菜給你吃?”

雨弦笑了笑,為印宿伯的關心而感到欣慰,“不了。可能是從水先生那裏回來,所以心情不大好。”

“墨弦抱了桐音一起去?”

“嗯。”點了點頭,“水先生很喜歡桐音,雖然隻抱了一會,不過分開的時候,我能看得出他的不舍。”

“你從來就是這樣,對別人的舉手投足都觀察得那麼仔細。”

“那樣的眼神我以前曾經見到過。在墨弦成親的那天,不自覺地就流露了出來。當時我以為他隻是並不樂意喝墨弦的喜酒,直到今天我又見到那個眼神才恍然大悟。”雨弦吐了口氣,“水先生他原來對墨弦……是這樣一種感情。”

印宿伯沒有特別吃驚的表情,可眉目間也是感慨萬分,“他做的很多事都有他的理由。我早說過的。雖然曾經也不太明白,可如今看到他這個樣子才知道,他其實心裏……一直以來也很苦吧。”

“水先生他……從來都在為墨弦著想。”雨弦說著,心裏一陣酸澀。

水悅去世是在明媚的初夏。初蟬剛剛發出擾人的鳴叫,蔥鬱的葉子還來不及遍布大地。大概是在午後,興趣是入夜之前。他隻是閉了閉眼,就再沒有醒來過。

無親無故,隻有印宿伯替他辦了場簡單的喪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相處得太久,以至於有了心靈上的互通。那天傍晚印宿伯忽然覺得心煩意亂,上了馬車就趕了過去。雨弦本來也跟著,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房間裏沒有點燈,其實她和印宿伯心裏都有數了。

還是牽著印宿伯的手一起進去,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叫,兩個人直接走到床邊。他緊閉雙眼,雙手平放在被單上,平和得像睡著了一樣。

一旁的桌上擺了一張紙,是他留給舊識最後的信。雨弦點了燈,打開來讀了一遍。上麵隻寫了寥寥幾字,說道活到現在能認識他們已經滿足,祝願他們能平安的生活下去。

水悅有過無法回首的經曆,卻仍然能帶著感恩之情久別於世。他心裏有屬於他的光亮,雨弦和印宿伯都知道的。

雜七雜八的事忙了一整晚。等到天一亮,雨弦就去通知了墨弦。墨弦出來的時候隻隨意穿了一件,吳承秋帶了件外衣急匆匆跟在她後麵。

一路上隻有吳承秋問雨弦水悅是什麼時候沒的。而墨弦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等再次來到水悅居住的地方時,墨弦一下猶豫都沒有,穿過敞開的門就進了裏屋。吳承秋眼神有些落寞,緩步跟在她後麵。

水悅的表情還是之前那樣,帶著似有似無的淺笑。墨弦來到床邊,眼裏已經全是淚水。她握住水悅已經僵硬的手,那樣小心,好像碰一下就會把他吵醒。

“水先生……”墨弦很輕地叫了一聲,卻再不可能聽到任何回應。

再之後,她用力抱著早就沒了氣息的水悅痛哭起來。像把過往這些年間所有竭力埋藏起來的情感全都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