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2)

是這一生我是不會有孩子了。雖然早就有這樣的覺悟,可大概是到了年紀了吧,看到那些咿呀學語的嬰孩,總想抱一抱看。”

“其實……”雨弦開了一個頭,卻又說不下去。

其實什麼呢。其實水悅早可以遂了墨弦的願和她在一起。自私一點,多為了自己一點。不顧一切帶著她離開。隱居在哪個山間,平淡的過完一生。

隻是眼前墨弦的生活都不是水悅能給得起的。吳承秋能給她富足安逸的生活,水悅卻無比能做得到。即使對於當年尚且年輕的墨弦來說,她像許多女孩一樣都覺得心中有愛才是最重要的,可這麼多年過去,她心裏還會這樣想著麼。

誰都不敢肯定。

水悅大致猜到雨弦想說的話。他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過去的都已經過去。我隻希望閉眼之前還能再見你們幾麵就足夠了。”

看到水悅那麼直白的談論起自己的死亡,雨弦心裏忍不住泛起一點哀意。

其實雨弦一直以來都想知道水悅真實的想法。他總說自己是為了墨弦好才刻意生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是他究竟是站在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去說和做這些事,雨弦不得而知。

水悅習慣於將想法封閉起來。沒人能夠探索得到。

之後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起來。天色稍晚,雨弦告別了水悅,說改日再來看他。

一路往印府走,雨弦心裏萌生出一個想法。隻是還有些猶豫。

走到印府門口停住。臨近晚膳,守門的家仆不知道去了哪裏。簷下掛的兩盞燈籠已經亮起,紅光罩住自己,反倒讓周圍的景象變得有些渾沌。

忽然沒了開門的力氣。

隻要一進印府,她就沒辦法袒露出她自己。雖然以前在聞府也是如此。可當時的她還有屬於自己的借口。如今成了印宿伯唯一的妻,外麵的流言滿天飛,她是知道的。

印府不是她想要的家。縱使有印宿伯在身邊。

一個人蹲在印府旁沒人會注意到的角落,隱沒在昏暗之中。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麼就浮現出以前的很多事。孤身一人的時候總喜歡胡思亂想,快成了一個困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弦想起身進府才發現雙腿已經麻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周圍並沒有可以攙扶的東西,幹脆就坐在原地,看著逐漸轉為漆黑的天空。

有人從門口輕聲走出來,雨弦下意識把伸出去的腿往回縮。鞋底磨蹭地麵發出一點聲響,也許被那個人聽到了,片刻後就見到那個人探出頭望向自己這邊。

“雨弦?”那人開口問道,“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聽出來是印宿伯,雨弦朝他伸出手,“腳麻了,拉我一把。”

將雨弦拉起來,見到她踉蹌了兩步,猜出她肯定是蹲了很久,無聲歎了口氣,一把把她摟進懷裏,“你是哪家的孩子?蹲在我家門外做什麼?要不跟我回去?”

他的話語裏透著玩笑的意味,又有著說不出的無奈。

雨弦一陣心酸。從前的他就是這樣的看待自己的吧。覺得自己可憐,才想要幫自己一把。

“我還不想回去。”雨弦埋在他懷裏,輕聲說道。

“嗯。”印宿伯的聲音在她頭上沉沉響起,“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

雨弦沒有立刻回答。考慮了一會才說,“之前看焰火的湖邊。我想去那裏看看。”

有著兩個人回憶的地方太少。隻是湖邊是最特殊的。總共就去了兩次,結果次次都叫人印象深刻。

沒有舉辦廟會的時候湖邊清靜得很,眼下隻有雨弦和印宿伯兩個人。久久站著,看著湖麵波光粼粼,印宿伯握著雨弦的手緊了緊,然後才徐徐說道,“我娘還在的時候,常帶我和庭伯過來玩耍。不過當時太小了,也都記不大清。隻是大了後很少再過來,每次來到這裏,總會忍不住想著若是我娘還在,我還會不會是現在的我。”

印宿伯其實心裏也埋藏了很多他的想法。這點雨弦大致也是知道的,隻是她從不過問。

“我從小跟著舅母長大,很少能有玩樂的時候。”回想起小時候的時光,仍然覺得辛酸,“好多好多次,我都希望有人能帶我走,誰都好,帶我離開舅母,給我一個真正的家,就算依舊食不果腹我也樂意。”

印宿伯偏過頭看著雨弦,她嘴角掛著幾許悲涼。

“我從小就沒辦法隨自己的心意做很多事情。沒辦法任性,沒辦法撒嬌。因為一旦讓舅母不滿意,就可能被趕出家門。有時候我走在路上,看見別人哄著自家的小孩,心裏就會覺得疼。大概是……太羨慕了吧。”

印宿伯仿佛聽見了她飽含了太多的歎息。雨弦的手不大,他握在掌心,就像牽著一個孩子。

忽然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流露出心裏灰暗的一麵,雨弦回過神,深吸了口氣。兀自轉過身說道:“走吧。”

印庭伯卻拉著她的手,沒有挪動腳步,“你有心裏話就說出來,我都會聽。”

雨弦思緒亂了亂,匆忙的“嗯”了一聲。

小小的桐音還被抱在懷裏。墨弦見雨弦過來,把桐音送到一旁的丫環手裏。讓家仆給雨弦倒了杯茶,才帶著疑問看向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