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的兩件事情卻讓她突然想起了那些豪情。
她喘熄片刻,那激越而富有感染力的話語猶如長川大河一樣洶湧東泄:“獨善其身?你們獨善得了嗎?譬如地上汙水橫流,愛潔之人自當盡一已力先淨一屋一院,反之,隻知繞道而走,提裙掂足又能支撐幾時?若天下澄清潔淨,你們又何須如此辛苦支撐?”
“若世間充滿公平正義、自由與和平,爾等就算不獨善其身亦能善哉。若世間如方今之世,世人把歪理邪說奉作聖賢經典,拘天下姐妹之身,汙濁其神,奴役其終生。我們女子連自由行動、求學、施展才華誌向,這等為人之正常行止即被視為異端!你們也曾寒窗苦讀,也曾苦心孤詣,難道你們畢生所學隻為了取悅一個男人?難道你們的才華隻能用來自娛自樂?你們甘心嗎?拋掉那些婦德婦行,拋開一切枷鎖,你們隻用心來回答,告訴本王,你們真的甘心嗎?”陳梓坤的詞鋒咄咄逼人,語調尖銳而顫唞。
“連那禽獸都尚且有奔跑飛翔的自由,我們女人有嗎?連野獸都有選擇配偶的權利,我們女人有嗎?你們的地位連動物都不如?在這情況下你們還要獨善其身嗎?”
“我們這一代是最艱難的時代,我們沒有藍本沒有前人可作模範,我們麵臨的是天下洶洶而來的誹謗。但是,就
因為難我們便不做了嗎?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難者不難。不為,易者亦難。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君不見,那螻蟻雖小,依舊奮力生存;那野草雖賤,卻是年年染鸀壟上;螢火雖弱,照樣敢亮其光芒;我等六尺女兒身,竟連這螻蟻野草螢火都不如嗎?那些夫子野老說我們不行,我們便自暴自棄的認為自己不行嗎?他們是誰?憑什麼他們一語便能斷定別人的一生?憑什麼就這麼斷定我們萬千姐妹的一生?他們是天還是地?蒼天大地尚且不語,他們又有什麼資格指手劃腳?
本王以一介女子身,踏遍荊棘,踩著累累白骨,登上這九五至尊的寶座。算是為後世開一先例。從今以後,那些士大夫再也不敢說:自古未聞有女主臨朝者。
卿等敢不敢為後世之女子再開一先例?讓後世女子再不像我們這般如履薄冰步步維艱。讓她們有師可學,有模可渀?若如此,卿等近可以榮自身,耀先族,遠可以為萬世之女子先師……”
陳梓坤這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殿中眾女聽得熱血沸騰,她的話鋒利得猶如一把劍,砍開那天地混沌,射進一脈日光。殿中眾女先是愣怔再是震撼,未曾冷盡的熱血也開始跟著沸騰起來。
殿中一片沉寂,很久很久,那名黃衫女子突然跪下叩頭,顫聲說道:“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臣縱遭萬人之謗亦無怨無悔。”
接著其他人也紛紛跪倒一片。眾位大臣對視一眼,齊聲山呼:“我王萬歲——”
……
散朝之後,文傑和謝若水臉上的激動仍未褪盡。
文傑麵帶微笑,深深一躬朗聲說道:“臣對大王佩服得五體投地,大王的這一番講話一經傳出,不知要激勵多少女子!”
陳梓坤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她啜了一口茶,感慨萬端的說道:“本王知道,萬世之後定會有人非議本王暴虐殘酷,本王注定是一個毀譽參半的君王。但是本王不打算改,不打算變得溫和仁慈。我們女子幾千年來被如此作踐壓迫,難道是因為我們不夠溫和嗎?不,恰恰是我們太溫和了!若世間多幾個本王這樣的狠人惡人,先滅其精神,滅不了精神就滅其**,看天下還有誰敢這樣口吐狂言大放厥詞!你一定要記得,這世間任何一種變革和權力都是要流血的,不是流自己人的血便是敵方的血。沒有人甘願交出手中的權杖,男女之間也是如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