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舜欽臉上笑意愈發濃烈,“隻要他來了就好。陳國有了繼承人也好,省得太上王和朝中大臣整日催促了。”
陳梓坤釋然一笑,眉頭略略舒展了些。
飯後,蕭舜欽立即召來太醫為陳梓坤診脈。果不其然,她這是有喜了。
“幾個月了?”陳梓坤隨口一問,不料,太醫劉正同卻是臉色微變,冷汗津津,想到女皇和王夫大婚的時間,他隻好將孕期往短了說:“稟我王,大概一個多月。”
“好,你下去吧。”陳梓坤微微側臉,留心觀察蕭舜欽的反應,卻見他的笑容一如往常,她心中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那份隱約的內疚之心也愈發重了。
正說話間,忽聽得殿外一陣喧鬧。接著便是兵器碰撞的聲音,陳梓坤一怔,剛要開口詢問。就見李思原氣喘籲籲的跑進來,急聲稟道:“君上,索將軍無詔而入,奴才阻攔不住。”
陳梓坤看了一眼蕭舜欽,蕭舜欽麵色平靜如水,他朝陳梓坤勉強一笑:“臣先回寢宮。”說罷,他帶著幾名內侍迤邐而去。
陳梓坤目送著蕭舜欽離去後,走到案前,緩緩坐下,沉聲吩咐:“讓他進來,其他人都下去!”
“是。”李思原抹了把汗,帶著眾人悄悄退下。
殿中一片岑寂。
索超邁著大步赳赳入內。粗重的喘熄聲清晰可聞。他的胸脯劇烈起伏,棱角分明的臉上一片風塵之色。
陳梓坤略略打量了他一眼,又飛快側過臉去。
她定定心神,盡量用平靜而淡漠的聲音說道:“北方戰事吃緊,索將軍怎能擅自回京?”
索超縱然大笑一陣,笑畢,語帶譏諷的說道:“我王大婚,臣怎能不入京恭賀?”
陳梓坤輕輕叩擊著桌案,緩緩說道:“本王與將軍早已約好,情生則合,緣盡則散。”
索超聽著她那種波瀾不驚,公事公辦的語氣,兩股怒氣從胸中噴湧而出,他此時已顧不上君臣之分,手指著陳梓坤怒聲質問:“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這事沒完!”
陳梓坤心中一凜,她以前就覺察索超野性難馴,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放誕無禮。她本欲開口申飭,轉念一想,中途又改變了主意。
她緩緩轉過臉來,用愧疚而低柔的語氣說道:“索超,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但事已如此,我們隻能就此分開。你說吧,你有什麼要求?隻能我能做到的,我盡量答應。”
“要求?” 索超重複反問,他的嗓音驀地提高:“我要求你把那個姓蕭的趕走你能做到嗎?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索超——”陳梓坤厲聲製止。
“那我換個要求,你,你再臨幸我一次。”陳梓坤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她閉上雙眼,竭力穩住心緒,堅決的搖搖頭。
索超用帶有蠱惑力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就這一次,最後一次。然後我回北方,繼續當我的大將軍,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大殿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陳梓坤的心一陣亂跳。她思忖良久,最終堅決的搖頭拒絕:“不行!”在這一瞬間,她驀地明白了索超的機心:他想用此事加深她和蕭舜欽之間的裂痕。這個人的性格跟他的戰術一樣,他喜歡利用一切可乘之機,閃電般進攻敵方的弱點。
說完這句話,她生怕索超再動搖她的決心,大聲吩咐左右侍衛:“你們送索將軍回府歇息!”
索超怔了一下,爾後一陣狂笑:“陳梓坤,你在害怕什麼?你明明心裏願意,你喜歡我,你喜歡我的身體——”李思原不等陳梓坤吩咐便讓人塞住了索超的嘴。
雜亂紛遝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陳梓坤捂著胸口,許久才平複下來。半晌之後,吩咐內侍:“宣蘇放進宮。”
蘇放進入東偏殿書房時,已是掌燈時分。
陳梓坤此時有些尷尬,接連兩次都是由這個大臣出麵解決她的私事。
蘇放一向慣會察言觀色,淡淡一笑,主動替她解圍:“我王無須如此,古人雲,君王家國一體,並無公私之分。君憂臣辱,為君上分憂是臣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