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1 / 2)

遞到他唇邊,柔聲說道:“喝罷。”蕭舜欽整個人如在夢中一般恍惚失神。

她低頭啜了一口清水,俯身下去哺到他口中。

蕭舜欽如夢初醒,麵紅過耳,他低聲拒絕道:“我自己喝。”

兩人四目相對,心中俱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終於,還是陳梓坤先開了口:“舜欽,我,不要你為我改變了。”

蕭舜欽心頭砰砰一跳,麵上似悲似喜,就在他決定要為她改變時,她卻說不要他改了。

“我,我從未想過讓你隨我歸隱,那日不過是試探。”蕭舜欽也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陳梓坤抿嘴一笑,聲音低沉而飛快:“我知道你是試探,可是我當時容不得你這種試探。我以為你最懂我,到頭來你卻用這種話來扼殺我的夢想和生命本元。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的話沒說完,蕭舜欽已經淚光瑩然,他在試探她時,對方同樣也在試探他,最終,雙方兩敗俱傷。此時此刻,再多的語言亦是多餘,不知是誰主動,等到察覺之時,兩人已經粘在了一起。

情到濃時,陳梓坤低聲抱歉:“對不起,我那時因為我們再不會複合了……”後麵的話她不說,蕭舜欽也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他的麵色紅白交錯,心中又酸又喜,良久以後,他方擠出一句:“感情之事大約如同戰事,摸索而戰,走錯路付出代價事屬必然。我隻希望這是偶有閃失。”他曾妒忌過曾怨恨過,可是如今他決定原諒淡忘。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一悲涼,她能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他卻不能。這又有什麼辦法?一切都是他自已選擇的。誠如蘇放所說,他本可以有無數種選擇,可是他卻唯獨選了她,既然如此,他隻能連同榮耀和尷尬一起接收。

末了,他又不補充一句:“你的心如滄海一般宏闊,而我隻是你的滄海一粟,但,你是我的全部亦是唯一。——你不必否認,我一直都明白。我已經想清楚,我不要求你對我像我對你那樣,我隻要求,你把能把為數不多的感情全部給我。”

陳梓坤沒說話,她那滾燙而柔軟的唇再度貼了上去。蕭舜欽伸手抱著他,一起向床上倒去……

良辰易過,轉眼間,已是暮色四合,須臾,一輪娟娟新月冉冉東升。夜風乍起,吹得滿院花樹颯颯作響。

陳梓坤蜷在他身邊,用無賴的聲音說道:“我今晚不回宮了就宿在你這兒。”

蕭舜欽低頭淺笑:“好。”

兩人相擁在被中,看霽月照窗,聽夜風嗚咽。驀地,陳梓坤覺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滿滿的。她恍然明白母親所說,她和蕭舜欽的感情是彼此融入血肉之中,他從她十六歲開始便一直和她相扶相持相爭到了如今。他們之間是一種心靈和精神的契合和共鳴。而她和索超則大多是一種原始的本能的吸引。她喜歡索超但真正愛的卻是蕭舜欽。也因為這種深愛,他們才互相要求互相試探,愛之深責之切。

想到這裏,她的心中湧上一股衝動和激切,她緊緊地抱住身邊的人。蕭舜欽的手伸了過來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地說道:“快睡吧。你明天還要早朝。”

陳梓坤此刻沒有絲毫睡意,她感慨萬端的問道:“舜欽,以前我覺得隻要有權力就夠了。姻緣、感情一這些都無所謂,可是我如今不這麼想,我想要的更多。我想熊掌和魚兼得。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蕭舜欽深有感觸的為她答疑:“人都是貪心的,不獨是你。如果你有可以貪婪的機會不妨貪心吧。”

……

這一夜,兩人開誠布公的談了許久,這是他們相識七年以來最舒暢的一次談心,沒有機鋒沒有試探,純粹隻是一種心靈的宣泄和交流。

次日清晨,陳梓坤像往常一樣黎明即起。蕭舜欽也隨之起身梳洗,謝鬆韻早早過來為他施針。陳梓坤終於見到了這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江南儒醫。

謝鬆韻本為醫治蕭舜欽而來,不曾想,卻因種種機緣治愈了太後之疾。而太後又勸動了陳梓坤,最終治愈了蕭舜欽的心病。

“這世間,一飲一啄,皆是前定。”謝鬆韻朗聲大笑如是說道。

整個人精神大變,如天氣新晴一般。他讓樂水樂山仔細為自己修飾一番,隨著陳梓坤的宮車一起進宮。

陳梓坤去政事殿與大臣會商國事。蕭舜欽則主動去了頤養殿拜謝太後。

陳信見了他倒比以前慈祥熱情許多。他覺得自己做為一個過來人,一個嶽父,理應對晚輩進行一番諄諄教導。終於,他拿出了自己珍藏數年的《陳子兵法》和《儲婿本》全部交給了蕭舜欽。

“這前者是我一生心血的集成。你好好揣摩保你受用不盡。以後留著,隻傳婿不傳子。後者嘛,有一部分是對你的評價,我覺著挺中肯的,你能改則改,不能改就算了。不過,我還有幾句心得要告訴你,那就是:感情這種事,別想太複雜,越簡單越好。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裏的條條框框太多,動輒,之乎者也,聖人曰。他管他怎麼曰呢。人和人不一樣,哪能事事都套用別人的話呢。人啊,得自己開動腦子,用感覺辦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少用那些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