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過敏,因此去醫院吊水兩天,靜脈注射葡萄糖酸鈣。
“哦對……不小心又……”
男生換出沒轍的表情:“你不舒服去旁邊坐吧,這裏我來處理。”
時唯聽話地坐在出門左轉的沙發上,過了一會兒,男生跟著出來了:“沒問題了。要了一個中等的包間,隔壁一個同樣大小的也換給我們了,中間隻有一扇推拉門,是可以打開變成一個大包間的。”
“預訂隔壁的人肯換給我們嗎?”女生還是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嗯。因為訂的人是你堂妹,跟她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誰?”以為自己聽錯。
貝逸銘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季向葵。”
時唯驚訝地匆匆往店內跑去,剛跑到吧台又匆匆折返回來:“等等,你怎麼知道季向葵是我堂妹?”
男生抬起眼瞼,臉上沒有表情變化:“想知道就能知道。”時唯撓了撓腦袋,再次轉身進去,過幾秒又跑了回來:“不、不對啊……為什麼想知道?”
男生看著她,就像看著當年那個少女——清瘦的身材把校服白襯衫撐得筆挺,藏青色飄帶在胸`前係成標準蝴蝶結,中長發順著耳後曲線垂落在肩下,隻有眼睛裏,藏了許許多多希望、奢望、夢想、幻想。
【八】
曾覺得季向葵行事可怕,打算盡量遠離她,現在看來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城市隻有這麼大,兩家又住得這麼近,連吃飯聚會都會巧遇在同一家酒店。
時唯朝手裏端著點菜簿的向葵走過去:“這麼巧?”
女生抬起頭,目光呆滯了幾秒,終於笑起來:“你怎麼搞成這副殘樣?”
“過敏。”
“哈哈哈我就沒有這種毛病,”向葵用聽似遺憾實則得意的語氣感慨道:“就算是堂姐妹,也不是沒有遺傳基因優劣的差別。”
時唯口罩上方的眼睛變得窄了一點,從眼角白她一眼,嘴裏在說別的:“謝謝你把包房換給我們。”
“我可不知道是你要搞同學聚會,隻不過看在剛才那個小帥哥的分上。”
這就是自己所認識的季向葵了。
同樣一件事,麵對長輩,會裝成忠厚乖乖女說“是應該的”。麵對男生,會半真半假地嬌嗔“你可欠我人情咯”。隻有麵對時唯,任何時候說不出任何動聽的話。
她不需要太多美貌,也不需要太多智慧,就能在所有社交場合如魚得水。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童話、神話、無緣無故善待他人的人,因為她自己就從未無緣無故善待過他人。
會不幸福嗎?
絕對不會。
這次,兩個女生都再沒有提起陳凜,這著實沒有必要,對雙方而言也都不成為困擾。
“哦,要介紹給你認識嗎?”
季向葵盯著時唯,少頃後嗤笑出聲:“我想要認識的人早自己認識了,還能輪到你來給我介紹嗎?”
“哦。”不屑於與她計較的語氣。
季向葵覺得自己似乎沒占到上風,又追加道:“倒是你,,你這種個性很無趣,男人是不會喜歡的。”
“哦。”時唯毫無所謂地起身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才像突然想起什麼要事似的回過頭,眼睛笑得玩玩的,“可是長相決定一切,我長得比你好。”
季向葵在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之後,連眼睛都氣圓了。
如同中學時代女生之間總要寫很長很長的信,一點點捕風捉影的猜度被放大再放大,心裏的弦仿佛一觸即斷。長大之後,誰與誰性格不合,誰是誰依賴的人,誰對誰隱瞞了陰暗麵,誰搶走了誰喜歡的人,再也沒有人如此赤摞裸地把自己的心緒變化展現給他人,於是所有金錢能解決的,都不成為事,所有金錢不能解決的,都是無病呻[yín]的小事。再也沒有什麼台麵上的針鋒相對。
時唯倒有點懷念小時候總和自己吵架、置氣、較勁、諷刺和互相揭發的季向葵。
【九】
是啊,我就是這麼孩子氣。
我得了一種少女病,就好像青春期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倍受挫折之後,我還是沒能變得成熟、變得冷酷,還像小時候那樣衝動、缺心眼、不夠城府、不夠世故、一不小心就熱淚盈眶。
但世界上本就該有兩種人,一種已像我這樣稀少。
【十】
雖然和媽媽爭吵時總是憤憤不平地在小本子上記下媽媽對自己“惡毒的詛咒”,但時過境遷,總是迷糊得整個本子一起丟失。
親人間無法記仇。
於是在某個秋天的午後,爸爸外出應酬,媽媽嫌天氣熱懶得下廚時,母女倆又在家附近的小麵館對坐下來。時媽媽很滿足的表情:“這個麵一般,但是牛肉超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