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湖邊坐了會兒,祁然想了想:“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會不想回去。”
潘弛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看的見星的夜空就像兒時的記憶,讓人不想回到現實:“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回去?回哪兒?”
“那年潘言去北京出差,我請了幾天年假也飛過去了,白天他上班,晚上我們就去後海泡吧,那時候要是認識你了,興許兩年前我也跟你一塊兒來這了。”
“世事難料。”祁然還想說什麼,有個女孩笑著跑過來。
“幫我們大家拍張照行麼?”
祁然欣然接受,了解之後才知道這些年輕人是來畢業旅行的。男男女女聚在篝火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燦爛的笑。祁然替他們摁了好幾張,女孩跑來看了看,很是滿意,隨即看著他和潘弛又問他:“要不要也幫你們照一張?”
見他們有些猶豫,女孩又提議道:“既然這麼有緣,帥哥要不我們倆照一張?”
潘弛在邊上聽得頭皮發麻,跳了起來:“還是我跟他照吧。”
祁然心裏覺得好笑,這家夥就跟別人要搶了他的東西一樣警覺。
潘弛靠上來,兩個人之間先是隔著半個人的距離,潘弛對著鏡頭有點不自在,祁然悄聲問他怎麼了。潘弛湊到他耳邊,低語,我手放你肩膀上會不會自然一點?
祁然聽著就笑了。就這麼一瞬間,閃光燈亮了。
一會兒,女孩把拍立得的照片拿給他們,捕捉到的那一幕顯得兩人格外曖昧。
“我有點兒好奇,你們倆是什麼關係?”女孩興致勃勃地追問。
“兄弟。”
“朋友。”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不免尷尬。
女孩笑了,恍然大悟地說,她明白了。
潘弛把手往祁然肩上一攬,明知故問:“她明白什麼了?”
女孩忽然又回頭,衝他們招手:“來吧,一起玩兒!”
這時候,他們圍坐在一起,中間一個清秀的大男孩在中間拿起一把吉他,彈一個前奏,大家搶答猜歌,最後輸的人罰酒。
祁然趁他們鬧著喝酒的時候去買了點烤串分給大家,再在潘弛麵前撒上孜然和辣椒粉,推到他麵前:“知道你不是吃素的。”
潘弛笑了,知道他意有所指:“行吧,多少也換個方式開點葷補補元氣。”
男孩的吉他彈得很好,祁然有些心猿意馬地沉浸在音樂本身。大家爭先恐後地猜過了好幾輪,連潘弛都勉強答對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結果最後墊底的居然是祁然。大家起哄地把一打啤酒給堆在了他麵前,潘弛想替他解圍,說這位今天病著,我替他喝,可惜願意這麼輕鬆放他過馬的寥寥無幾。回想起來年輕本身便是有一種有恃無恐的狂歡。
祁然不是那麼矯情的人,酒不喝,歌可以唱。
剛開始撥弦的時候,意外地有些生疏。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彈出短暫的前奏。潘弛坐在人群裏,專注從容。如果第一次是驚豔,這一刻便是另一次征服。潘弛知道他隻會讓更多人意外,毫無意外。
有人從一開始就聽出了夜夜夜夜。潘弛覺得上一次聽這首歌仿佛還是上個世紀,但祁然的聲音卻能讓前一秒的喧囂化作安寧。它並不冷峻,或者熾烈,隻是在尋常的黑夜裏找到一個支點,讓所有人得以從浮華的現實抽離開來,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