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弛明白他的意思,第一次跟老陸來的時候,他也這麼想。
小華重新回到台上,帶著他那幾個哥兒們,開始溫故崔健的幾首老歌。酒吧裏依然沸騰,似乎跟今晚誰是主角並無太多關係,盡管有人也許也曾有過一瞬間的失望。
潘弛渾渾噩噩地貪杯,手機忽然震動,即便瞥到那個號碼不是祁然,但還是下意識地接了起來。這麼晚,公司打來的電話,一定沒有好事。果不其然,項目出了紕漏,老板心髒病突發進了醫院。潘弛聽著老同事在那一通牢騷,含著雞尾酒無關痛癢地回了一句,他的假期休到這個周末。
說完掛了,結果沒過幾秒,又是一通,無非是沒有他不行之類的煽情言論。
潘弛半醉半醒,再續的一杯被小華給攔下了:“別喝了,一會兒可沒人送你回去。”
“我沒醉,我在這等人。”
說罷,電話又響了,最新消息,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了。潘弛半晌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這不是玩笑。想起那個年過四十的工作狂,平日裏盡管尖酸刻薄了些,卻也隻是為了一家老小養家糊口。
小華依稀聽見他們的對話,見他掛了電話也不說話:“怎麼,家裏有人惦記你回去了?”
潘弛苦笑了一聲:“有什麼用?惦記你的人你不惦記。”
“你說你們這種人有意思麼,出來玩還要到處留情,自尋煩惱。”
“你以為我想?”
“倒也是。我要是也跟你們一樣誌同道合,沒準也看上祁然。”
“你就別添亂了。”潘弛端著酒杯指他的鼻子。
“真心話,跟他相處久了,我們也想他過得好。他自己要是真想找,恐怕早就修成正果了。”小華順勢把他的杯子要過去,幹脆替他把剩下的那點解決了,“說句你不愛聽的,其實一直以來我們都覺得他跟趙秦哥挺合適的。”
“……”潘弛聽清楚了,卻沒吭聲。
“都認識這麼些年了。趙秦怎麼對他的我們都看見了,祁然心裏麵也有他。隻可惜老趙是個有家的人,有緣無分。不過任何事都在變,如今老趙又是孤家寡人了。”
潘弛還是沒說話,後來又喝了多少,聽到了什麼,全都隱隱約約記不真切。隻記得小華大概也喝了不少,好像又跟他絮叨了很多關於祁然過去的事,那些趙秦跟他在一起的凡事種種,或者還有別人。
但這一切又似乎隻是一個夢。
第二天一早,潘弛是被枕頭底下的手機給震醒的。三通未接來電,四條短信。最早的一條,是他返程的機票。
潘弛半睜著眼睛問候了別人的母親,然後就感覺頭疼,疼得厲害。宿醉是在所難免。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環顧四周,小華就睡在另一張單人床上,房間裏亂糟糟的,像是酒吧頂上的閣樓。
從沙發上爬起來的時候,潘弛似乎記起來什麼,關於昨晚上的夢。好像自己夢見了潘言,而他已經有許久沒在夢裏撞見過潘言。
依稀記得那是外公故鄉的老宅,有一年夏天他們曾經在那度過漫長的暑假。對於那時候的他而言,那是棟幽暗深邃的宅邸,隨時讓人迷路,而每道走廊盡頭的門後都是未知的想象。老宅的背後是一片廣袤的田野。沿著渠邊的蘆葦叢一直走,走到很遠便是公路。
潘弛記得自己追了很久,跟著那個背影從吱呀作響的樓梯一路到後院,門外的天色是夕陽的微醺。潘言紮進了蘆葦叢一下沒了蹤跡,他記得那一年他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