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軒把自行車放入車的後備廂:“你以後用得著。?
方竹怔住,不知他是何意,然後囁嚅道:“何之軒,我就是暫時往你那兒,麻煩你一段時間,等傷口好了我不會再麻煩你的。?
何之軒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上車。”
方竹閉嘴乖乖上車。
—路上何之軒沒有說話,方竹坐在他身邊忐誌難安。
長久的分離,她已經喪失了在他身邊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的勇氣,盡管她的本能不斷地提醒著她,她是如何對他心心念念的。
兩人的情感世界裏,她一直是站得比較低的那一個,當年是,如今更是,幾乎差一點就要低到塵埃裏。
方竹對自己的真心歎息。她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也沒有勇氣鼓勵自己,沒有辦法遏製那一丁點的奢念。
他從昨日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在催化她老早就埋到心底去的那一丁點的奢念,讓它從心底再度萌芽。那是脆弱的、小心翼翼的、慌慌張張的。
何之軒把車開進了內環高架旁的一處高級住宅區,終於在一棟高樓前停下,下車給她開了車門,扶她出來:“你在這裏下車等我。”說完把她的行李箱提出來放在她身邊。
他一個命令她一個行動,在這裏立定,看著行李箱。
此處好位置,好樓盤,隻是小區十分小,不過五棟高樓,入住率卻很低——陽光正好,卻不見有幾家陽台上掛出洗曬衣物。可是左近緊緊挨著的幾十年曆史的石庫門群卻是異常熱鬧,方竹透過小區的鐵柵欄,可以望見那邊的弄堂裏橫七豎八架著許多晾衣架,一麵一麵曬著凡人樸素的衣。
何之軒在地下車庫停好了車走上來,遠遠看見方竹望向左方挨在高級住宅小區旁的石庫門。
午後陽光下,那兒比這兒更有生活氣息。她的眼睛望著那邊,卻站在這邊。
他走到方竹身邊。方竹說:“住這兒挺方便的。我記得離你們公司不遠。”
他說:“公司給租的房子。”
果真是公司給租的房子,方竹進了門才知道何之軒把吃醋就當成一個睡覺的地方——一百平方米的兩室一廳,客廳空空蕩蕩隻有一座沙發,沙發前擺了茶幾前連個電視機都沒有;臥室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床和一排衣櫥;書房空空蕩蕩,書架上不但沒有-本書,連寫字台上都沒有安置台燈。她能想象他就把一副往櫥裏一掛,洗漱用品在衛生間一放,就這樣過他的生活了。
太過於簡單淸潔,好像熱鬧的石庫門旁的高級住宅小區—樣沒有人氣。
方竹心裏微微酸起來。她不知道這些年他怎麼過來的,是不是把毎個住的地方隻當做驛站?
何之軒又把方竹的物件一樣一樣理出來,於是大櫥裏他的衣服旁又有了她的衣服,衛生間裏他的毛巾旁有了她的毛巾,她的資料擺在了他的書架上。
然後,方竹發現這麼大的房間,隻有一張床。
這很尷尬。
何之軒發現了,說:“沙發可以展開當床墊用。”
門鈴響起來,他請的保姆來報到了,是個四十來歲的本城婦女,麵容和善、舉止妥帖、衣著幹淨,自我介紹姓“包”,熱情地吿訴他們,請他們稱她為“包姐”。她喚何之軒為何先生,轉個頭對著方竹叫了一聲“何太太”。
何之軒沒有做任何糾正,方竹應也不是不應更不是,隻好選擇沉默。
何之軒對包姐說:“我要去上班了,接下來的亊情麻煩你了。?
包姐說:“放心吧,何先生。”
何之軒洗了臉換了衣服,臨走時候又對包姐囑咐:“吃完午飯後,她需要洗澡,然後再讓她補個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