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和方竹離婚,老莫也有耳聞,但那是年輕人的人生選擇,旁人不宜多問。如今見到他們又在一起,他感到很高興。
老莫對方竹說:“你這幾天不要一個人住回去了。這亊情有點麻煩,是我疏忽了。我這兩天會去警局跟他們再把情況碰一碰。”
方竹說:“老編,你不要這麼說,我們都想不到會碰上這樣的事情。”老莫看看何之軒,問:“你能把小方照顧好對吧?”
何之軒點頭。
老莫說:“小方,你就當我給你放個大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把傷養好最重要。”
老莫走後,何之軒對方竹說:“醫生說你的傷勢不算嚴重,可以回家休養,今天就能出院,醫院病床也緊張,住在這裏反而影響休息。我幫你辦了手續,但是得先去你家拿些東西,順便把你需要給警方的資料整理好,你看怎麼樣?”
他用著詢問的口吻,和不容她反駁的表情。
方竹隻得說:“好吧。”
他們一起回到了她的亭子間。
何之軒才來過—回,就已經清楚她會將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大櫥內必定有五層抽屜,春夏秋冬的衣衫自上而下地一層層放好,最底下一層放的是內衣褲。櫃子內必定有橫條架子,一共四條,由外向內掛著春夏秋冬四季換穿的褲子、裙子。木床必定是兩用的,床下會有兩格暗屜,一格放著用鞋盒子裝好的鞋子,一格放著用真空袋封存的棉被、床單和席子。書架連著書桌,所有就近所需的文件資料必定用文件夾夾好,用便箋寫著文件名,貼在文件夾的脊背上,一摞摞壘在筆記本電腦旁。最常翻閱的書籍就在離書桌最近的一層書架上。書架旁會有個老式的毛巾臉盆架,有一個人這麼高,最上麵兩層橫架分別掛著洗臉和洗澡用的毛巾,下麵支著臉盆,臉盆下有兩層橫板,洗漱用品和護膚品一股腦都放在那兒。在臉盆架旁邊就靠著門了,放著個半米高的小冰箱,冰箱上擺著微波爐。微波爐頂上是最亂的地方,橫七豎八放了一杳報紙。
何之軒記得這種在狹小的空間裏井井有條地擺放家具收納物品的方式是自己的習慣。方竹學得很好,把一切都規整得很好,雖然仍有瑕疵。
方竹坐在床上,看著何之軒根本不需要她任何的提點,就能把她目前所需要的物品準確地找出來,一樣樣放入旅行箱內。
他們在這一刻彼此熟悉得好像根本沒有分開過。她有片刻的恍惚,直到看到何之軒把她的內衣褲拿了出來,塞入口袋中,折好袋口,再放入旅行箱內。
她的臉紅起來。她想,她當年怎麼會那樣坦然地就讓他洗著她的內衣褲呢?
哦,那時候他們是夫妻,有這樣親密的權利。現在呢?她想著,不由得叫:“何之軒——”
何之軒抬頭看她。
她囁嚅道:“我……”卻又不知該怎麼把一些話講出來。
他問:“我有什麼東西拿錯了?”
她忙說:“沒有。”又道,“你還要上班的一吧?”
他說:“我下午進公司。”他已經把方竹的起居用品和衣衫鞋襪收拾完畢,“有哪些文件需要帶走?”
方竹想,最後還得聽他的指揮。她隻好一一指示,再經由他一一整理。
最後,他看到書架上擺著的方竹母親的相片,他不知怎麼從方竹的抽屜裏找到一條全新的毛巾,把相片疊入毛巾內,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放在行李箱的最上層。
他一直就是這樣細心細意地照顧著她,她怎能忘記?
出門的時候,何之軒把她放在天井裏的折疊自行車折疊起來,一起拿了出去。
方竹忙叫:“這個不用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