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道:“熊飛,你看什麼呢?”

展昭強行收回自己驚詫的眼神,低聲道:“沒有什麼。”

他的身邊,確實什麼也沒有。

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的陳琳,不知什麼時候已消失不見。

展昭記得陳琳說過,自從他得到玉佩的時候開始,陳琳就一直跟在他身邊,隻是他看不見而已。

後來,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他可以看見陳琳了,也可以麵對麵地交談。

但是現在……

展昭想了想,突然大聲道:“希仁公,有個朋友對我說,人一入官場,就會變得特別快,誰知你為官三年,竟一點也沒有變。”

包拯和公孫策都笑了起來。展昭在笑聲中細細了聆聽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那個時常在他耳邊歎息、自語的聲音。

他不但看不到陳琳,也聽不到了。

他低下頭去,那塊青色的玉佩還安安穩穩地帶在腰間。

刻著一個“琳”字的玉佩。

陳琳究竟為什麼會消失?他去了哪裏?

展昭一下子就覺得心情黯淡了下去。

這時他聽到公孫策緩緩說道:“希仁公,展公子說的也有道理。你現在不是專管地方一處,要打交道的人很多,隻怕……隻怕還是隨和些好。”

展昭怔了怔,不知道公孫策在這個時候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包拯卻已點了點頭,道:“你指的是那陳州知州麼?”

公孫策的神色漸漸沉了下去,絲毫看不出方才說笑間的促狹。老王和他的兄弟們似也感覺到了什麼,悄悄退出了房間。公孫策才歎了口氣,道:“他可是劉太後的人啊!”

展昭忍不住道:“劉太後?”

包拯點點頭,道:“先皇的皇後,當今天子的嫡母。”

展昭小心翼翼地道:“我聽說……她不是天子的生母?”

包拯又點了點頭,沉聲道:“天子本出於涇王,因為先皇無嗣,因而過繼為子,繼承大統。劉太後是先皇正宮皇後,天子自然也要認她為母的。”

展昭沒有再說話。他的頭腦中變得一片混亂。

陳琳曾經說過,當今天子是李宸妃所生。李妃是先皇的嬪妃,她生的兒子自然是先皇的兒子。

為什麼包拯又說天子是涇王之子?

包拯是朝廷官員,這種事自然不會說錯。

難道陳琳說的並不是真的?難道陳琳在騙他?

展昭默默地搖了搖頭。他不認為陳琳是在騙他,因為沒有這個必要。陳琳從他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

而且陳琳也不需要任何東西了。

已死的人,是什麼也不需要的。

他不知道陳琳是否還在他的身邊。他非常想知道陳琳聽到包拯的話後是什麼反應。

但是他仍然什麼也沒有聽見。

公孫策又道:“天子繼位已十二年,劉太後一直垂簾聽政,朝中有多一半都是她任命的親信。天子可說是並無實權。”

展昭詫異道:“那希仁公來陳州,也是太後的意思?”

公孫策搖頭道:“是天子的意思。天子向太後力爭多日,終於讓希仁公做了這個監察禦史,前來巡視陳州,督辦賑災事宜。”

展昭道:“可那知州是太後的派係,希仁公若秉公而斷,處治了他,豈不是得罪了太後?”

公孫策道:“正是如此。我方才想到這個,才勸希仁公要謹慎從事,不過現在想來,天子未嚐不是打算培植自己的親信勢力。不然希仁公向來不在朝中攀附結黨,為什麼天子就能鼎力支持?”

展昭道:“德符兄的意思,這正是希仁公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