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燈光下表情溫和的貓又,終於大哭出來,這一次,在他麵前,我把我最痛的傷疤揭開了。

那就是,我有一個特別特別小氣的爸爸,他吝嗇到連一點點愛,都不願意分給我。

我與貓又爬到屋頂上,今夜的星辰特別的亮,像在幹淨的河水之中泡過了一番,清明得如人化為琥珀的眼淚。這些看起來靠得很近很近的星辰,其實都隔了好幾光年的距離。

我悲哀地想,我與那些所奢望的溫暖,是不是也隔了好幾光年了呢?永遠都不可能相遇呢?

貓又的手帶著暖意,撫過我的麵頰,他說:“這些,是夜晚的露水嗎?”

他帶著些戲謔的意味,聽起來卻一點也不討厭,於是我仍舊倔強道:“沒錯。”

“原來,微涼是一朵花哦。”黑暗中他一定笑起來了。月光清冷地灑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美好的輪廓,頓時忘記了憂傷,許久才愣愣地回答:“我倒希望我是一朵花。”

我聽說過一個童話,有一個花園裏,每一朵花都有一個主人,她們的微笑,幸福,心情,開放程度,都是他們的主人所主宰的。看起來很不自由是不是?但是,我總覺得,可以屬於一個人,被他的心情所左右,而他也關心你的開放程度,總比漂如浮萍的好。我覺得,我可以改名了,我該叫“葉浮萍”或者“葉孤單”。

可貓又卻握了握我的手掌,輕聲說:“微涼,要勇敢。”

這是我很多次對自己說的話,帶著一些不確定的擔憂和揣測,卻假裝著堅定。但聽到貓又這樣說,我卻覺得內心惆悵無比。

貓又,你是不是什麼時候也會離我而去呢?像小又和葵花那樣,突然間就消失了。我是如此的害怕,我害怕那些溫暖遺留在我以後的歲月裏,當我回想起來,胸口是一片涼薄。

貓又,不要對我那麼好。我隻是一個出身不好,運氣不好,什麼都不好的unlubsp;girl,你隻是很不幸地遇到了我,遇到了一個甚至來不及去顧及你的,每天都要為生活所奔波的我。

一個少年有如天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很多年後我都無法忘懷的聲音,那是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仿佛在夢裏曾經相遇。

“我猶記得年少時的黛瓦白牆

有常青的爬山虎往上爬

我猶記得年少時的水果冰棒

滴滴答答地化

我猶記得年少時沒有遊樂場

便把沙土堆成塔

我猶記得年少時的風那麼涼

常常有雨歡快地下

我猶記得年少時一直有你在身旁

一路奔跑一路堅強

我猶記得年少時你的小手掌

我一直都舍不得放

我猶記得年少時的你不悲傷

而今卻把回憶堆成塔

不要憂傷不要憂傷

你要相信我會一直在身旁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忘掉那些沮喪

即使我已經不在身旁

你有眼淚塔

將眼淚裝”

這首歌一定是有魔法的,它就那麼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心髒,以至於很久很久以後,我還記得那一刹那的心情。就像被玫瑰花瓣泡過一般,潔淨美好,並且充滿希望。

我從未想過,貓又會有如此美好的嗓音,會帶給我靈魂的震撼。我覺得他比電視裏任何一個歌星都要唱得好聽。甚至,那不像是塵世間的聲音,他的聲音,可以像星星一樣點亮這個夜空。

在那天的屋頂,貓又對我說:“微涼不要哭,一切都交給我。”

我卻更不爭氣地撲到他的肩上:“你幹嗎對我這麼好啊?”

“我們是好朋友啊。”而貓又的笑容單純得像個小孩子,他拉住我的手,“餓了吧,我們去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