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女生抱著吉他出場,童橙橙差點兒笑岔氣,抓著我的胳膊說:“微涼,我看海選的評委一定都睡著了,你看看,這五大三粗的根本是參加相撲比賽,哪裏是來唱歌的!”然後她搖頭晃腦地惋惜般地道,“你說,這比賽除了貓又就沒一個才貌雙全的嗎?”

而6號選手上台時,童橙橙崩潰了,那叫一個才貌雙全啊!想當年,和童橙橙關係很要好的一小男生就拜倒在6號選手的石榴裙下。關鍵是,這姑娘還特驕傲地不愛搭理人家。高考結束之後,童橙橙曾拉著我一塊找這姑娘談過心,開口的第一句我至今難忘。

“美女,你不喜歡那×××嗎?我這麼喜歡他你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你真是不給我麵子啊!”

而美女的回答我更是銘記於心,下輩子都無法忘記。她眼波一轉,大眼一瞪,開口便是:“你麵子夠大了吧,跟張餅似的,還要我給幹嗎!”

在童橙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姑娘就扭著屁股走掉了,再之後她就轉去了一間藝術學校。此後童橙橙一度後悔當時沒能反應快一點,掄得那姑娘的臉跟拍皮球一樣,沒想到讓她給金蟬脫殼了。

而如今,我們竟然看到這姑娘的臉越發的尖,變成越來越典型的瓜子臉,這簡直是對童橙橙那張越來越橫向發展的臉的一種赤裸裸的刺激啊!而且,此時她在高高的台上,我們在低低的觀眾席舉著牌子,簡直是階級地位明顯啊!於是當初沒能報“奪愛”和“侮辱”之仇的童橙橙一邊衝動地作勢要往台上爬,一邊大吼:“我要滅了她!微涼,不要攔我!”

我不攔,我根本不需要攔啊,台前幕後擠滿了人,就算你童橙橙把身材擠得跟立小霜似的還不一定爬得到台上呢。

我突然覺得,童橙橙看立小霜不爽,興許就是因為人家長了一張瓜子臉。不像我,雖然不似大餅,也是個標準的鵝蛋,形狀看起來還是可以勉強當作一家人的。

若不是此時7號的貓又出場,一場腥風血雨就會就此上演了。

當貓又出現在台上,全場都是靜悄悄的。滿世界都是呼呼吹來的清風聲音,空氣裏仿佛嗅到了水果的甜甜香味。陽光照到台的一角,仿佛出場的是一個傳奇,一個童話。

而此刻,貓又的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仰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每一串音符,從他好看的嘴唇間緩緩地流淌出來,像是長了翅膀一般,不斷地高飛。

貓又……我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他唱的不是那日的《眼淚塔》,那首讓我又驚喜又自覺悲傷的歌,而是此時的一首普通流行歌曲,雖然在他那天賜般的嗓音演繹下,也是格外動聽,我看到身旁的人們都瞪大眼睛,豎起耳朵地聽著,生怕錯過一小段。但比起《眼淚塔》,卻……

我有些失望。

一曲完畢時,現場卻靜悄悄的,當然不是因為貓又唱得不好,相反,是因為他的嗓音刹那間震懾了所有人包括我的靈魂,幾秒過後,爆發了雷霆般的掌聲。

所有人都在喊著:“葉貓又,葉貓又!”

小霜欣喜地捏捏我的胳膊,我卻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一曲之間,盡收眼底的皆是貓又琥珀般的眼神。

貓又下場時,我們去後台接他。看到他溫潤的臉時,我心裏不由得一喜,扯過他的手臂,對他報以讚許微笑的同時,問道:“你為什麼不唱《眼淚塔》呢?那首的話,一定能拿更高的分數,何況那可是原創歌曲呢。”

橙橙和小霜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歌,卻也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一起點點頭。

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貓又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笑容一斂,輕輕地說:“我想要換個風格試試。”

既然貓又這麼說了,我換上一個葉微涼牌標準笑容,說:“不管怎樣,貓又,你簡直帥呆了!”

下午的時光隨著太陽的西逝而跑得飛快,頒獎時,選手們進入後台等候,觀眾們嚷嚷著所支持者的名字,氣氛之熱烈並未減分毫,反而愈演愈熱。

黃歌吟似一個漂亮精致的木偶娃娃,聲音好聽卻疏離。身旁的童橙橙捅捅我的胳膊,道:“你看,那姑娘壓根就沒有笑過。”

“下麵有請——頒獎嘉賓,我們年輕有為、英俊瀟灑的——江城先生!”令我吃驚的是,一直未笑的漂亮主持人突然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激動神色來,頓了頓大聲道,“為我們揭曉今日的奪魁者!”

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我看到坐在評委席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玉樹臨風的江城緩緩地站起來,台下立刻爆發了尖叫聲,差點讓我耳鳴失聰。

台上,江城與粉妝玉琢般的黃主持站在一起,儼然一對璧人。而先前黃歌吟毫無溫度的一張臉,仿佛遇到了春天,笑得燦如春花。

如此般配,男才女貌,是離我遙遠的世界裏的兩顆明星。

而那時候,我是否想過,貓又有一天,也會離我很遙遠很遙遠呢?

這時,我聽到江城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下麵,我宣布,此次天籟之音歌手大賽的獲獎者是——”他還饒有興致地頓了頓,帶著“我就不告訴你”的戲謔意味看了看台下的觀眾,旁邊的鼓手很應景很本分地敲起了鼓。該死的,於是我的心也跟著那節奏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