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橙橙嘖個不停的時候,小霜也到了,她略施粉黛,穿一件嬰兒藍的學院風大衣,顯得膚色更是白得勝雪,她仿佛更瘦了,精致的五官全在一張小臉上,鳳眼微含著笑意。
一見到我,小霜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微涼,你還好嗎?”
在小霜見到橙橙時,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然後略帶尷尬地喊了聲:“橙橙妹妹也在啊。”
要換作往日,童橙橙一定是丟個白眼過去:“誰是你妹妹啊,別亂認親戚啊。”
而今天童橙橙的反應卻是冷冷地板著一張臉,與方才興致勃勃地誇著貓又飛黃騰達不忘老友的精神的她大相徑庭。
我當然知道,童橙橙平時嘴巴再毒,她願意回應就代表她還不至於太反感你。但這次,估摸著我不在的時候,她們是徹底鬧翻了。
是為了什麼事情鬧翻呢?她們兩個的交集不就是我嗎?難不成她們私底下還經常拉著小手一起聚一聚?
在我告訴小霜這是貓又替我安排的住處時,小霜拉著我的胳膊環顧四周,微笑著說:“貓又可真好。”
“又不是對你好,你樂個什麼勁。他做什麼,都隻是為了微涼。”童橙橙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話裏帶刺,“有些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了,什麼都想要據為己有,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
話音未落,我還來不及說什麼,童橙橙便從沙發上跳下來,拖著她的背包,頭也不回地說:“微涼,我先走了。”
門被重重地關上,將我的好奇和鬱悶也關在屋子裏。
我看小霜麵上滿是尷尬和受傷,心裏不忍,安慰道:“哎呀,這個橙橙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別放在心上啊。貓又對我們當然都很好啦,我們都是好朋友嘛。”
小霜這才笑起來:“微涼,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阿鳴,他再也不會纏著我了。”
小霜歎了口氣,向我道出,我不知情的她和童橙橙的小恩怨。
幾個月前童橙橙交往了個男朋友,據說是個小飛哥,經常混跡酒吧什麼的,不久前看到阿鳴對小霜動手動腳後出手相助而與小霜認識。當時小霜並不知道這就是橙橙的男朋友。此後,這個男孩子就說對小霜一見鍾情,要與橙橙分手,橙橙怒氣衝衝地找了小霜一次,言辭激烈地將她批判了一番。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這下小霜不成了當年瓜子臉的翻版了嗎?隻不過她顯得更加無辜和楚楚可憐。我心裏有點兒責怪童橙橙,安慰小霜說:“你是無辜的,我改天勸勸橙橙,這哪能怪到你頭上呢,怪隻怪那個小飛哥見異思遷,不可靠!”
小霜說得動情,眼角微微濕潤,聲音哽咽:“微涼,不管怎麼說,都是我不好,就當我求你一次,裝作不知情吧,否則,橙橙顏麵上覺得過不去,我就更對不起她了。”
我隻好無奈地說:“好吧。”
年紀小的時候,什麼都是透明的,心事,快樂,悲傷,透明並且簡單。而後來呢,當漸漸長大,心裏開始藏得住心事,藏得住悲傷,藏得住仇恨。長大,真的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嗎?
小霜為我帶來了牛肉飯,在江城家吃了山珍海味,驟然覺得家常小菜真是可口溫馨。
小霜見我狼吞虎咽,不禁笑了,然後問我:“微涼,在江家可好?”
我便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番江家如何的奢華,然後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全都講了一遍,獨獨跳過了貓又來江家要帶我走的那一段,將黃歌吟和江城擁抱的小緋聞都悄悄地和盤托出。
小霜抱著胳膊趴在旁邊說:“微涼,你可能是喜歡上江城了。”
我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立刻跳起來說:“怎麼可能,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小霜咯咯地笑起來,她真的很美很美,五官精致,輪廓也精美,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那種讓人心疼的感覺。
小霜說:“微涼啊微涼,你是因為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喜歡過別人而特別遲鈍,連我都聽出來了,你喜歡江城,你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愣了三秒,然後問小霜:“那麼你有喜歡的人嗎?”
小霜愣了五秒,然後點點頭,表情虔誠得仿佛是一個教徒,她說:“我喜歡一個人,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可以為他去死。”
後來,我真的很後悔當時我沒有問小霜:“你喜歡的人是誰?”
如果那時候我問了,她說了,會不會後來的結局就會更改了呢?
我隻記得,那天在貓又為我準備的新家裏,我和小霜躺在一張大床上,我懷著“我是不是真的如小霜說的我喜歡上江城了”的心事,而小霜心裏想的是什麼,我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