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兒過去瞧秋千的時候,紅鸞道:“大娘子使不得,聽說這個秋千很有些晦氣,不知道會撞到什麼東西呢。”
“那就把這個秋千收起來,要孫媽媽在外頭買一個新的進來。”
“幹脆燒了罷,看著心慌慌的。”
“要你多事,他平白沒了兩個人,心裏有個不痛的?你趕著燒了,才叫好笑。”
紅鸞嘟嘟嘴,不敢吱聲了。扇兒繞出去,走過花叢的時候,見玉簪花開得正好,忍不住掐了幾朵要綠鷗泡在黃瓷瓶兒裏預備留著戴。
才要回房的時候,隻聽得一聲嬉笑,兩個小大姐提著籃子從外頭走過來。扇兒望去,隻見其中一個丫頭姿色中中,另一個卻是膚白唇紅靈俏嫵媚,是個出色的人物,便認出那是三房裏的丫鬟秀雲和寶珠。
扇兒喚住她們,問道:“你們去做什麼?”
寶珠笑嘻嘻道:“回大娘,俺們娘剛剛要我們去買了些果子回去送給俺姥姥帶回家吃呢。”
“看這不曉事的!怎麼姥姥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扇兒道:“我知道,肯定是有些私房話兒不便當著我麵說,既然是要走了,我也不留她,等會要綠鷗送幾樣小東西來給姥姥帶家去。”
回到上房後,綠鷗對扇兒道:“那三娘真有些癲癲的,平日裏她裝憨兒也就罷了,這等要緊事,也不說一聲是怎麼的?”
扇兒不做聲,紅鸞忍不住,冷冷一笑道:“誰不知道她是個有錢的姐姐?爺當初發跡,很有些她的助力,自然麵子上要對她好些。然而我們大娘子嫁進來,狠狠打了她臉,才這樣浪聲顙氣的。”
“偏你知道,別人都不知道?要你說出來。”扇兒嗔了紅鸞一聲:“你不消管那些閑事,隻要不拿長鍋煮了我,每天有三頓飯給我吃,我管他呢。”
扇兒心下早就想得明白了,像這等人家,她年紀小嫁進來也晚,娘家又不是個厲害的,還是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才是本分。她挑了一套綾子襖裙和一方銷金手帕,用彈墨包袱包好了著綠鷗送了過去。那綠鷗回來後少不得添了幾句說三娘正眼都不瞧看一下,隨口說了句謝謝大姐姐之類,然而扇兒隻是笑笑。
當她的姐姐,自己還怕折了壽!
然而她不惹人,自有人惹她。三娘不知從哪裏聽來些風言風語,說扇兒嫌棄她是二婚頭,不如她女兒出嫁清淨,整日裝病,時不時還要起來打人罵狗,吳致遠去看她,她扶著床邊兒,眼睛裏直出火來。
“你來我這做什麼?過氣的人兒,給你那小嬌妻提鞋也不配!早晚我死在這屋裏,你還嫌我費你棺材板兒!”
吳致遠笑道:“好大火氣,你這是怎麼了?”
“當初是你死皮賴臉娶了我來的,又不是我浪著非要進你家門,我正頭娘子不做,給你當小老婆,就如此下賤麼?一口一個二婚頭,含沙射影的說我不幹淨,我不幹淨,這院子裏有幾個是幹淨的!她自稱女兒,誰知道呢!”
吳致遠含笑立著,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懶洋洋道:“你這話就莫名其妙了,什麼話也值得你氣成這樣。早些起來罷,今個兒還賴在床上?”
“你別管我!”三娘一陣咳嗽,她身邊的寶珠連忙送過來一個竹筒子,她一口氣吊出許多痰。
吳致遠巴不得她這一句,悄悄兒地就出門去了。三娘見他真走,眼淚紛紛地流下來,又是鬧了一晚。
他走到扇兒房裏時,看到她端端正正坐在房裏做針指,笑著一把上前抱起她道:“我的好賢妻,你不去踢毽子玩兒?”
扇兒臉紅,掙紮著下來,笑罵道:“放尊重些!丫鬟們都還在,你以為是養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