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1 / 3)

一去就是四五天,每次都帶回稀奇古怪的藥材親自熬給扇兒喝,但她的病情時好時壞,長久不見大起色。

好不容易從他身上褪去的深秋氣息又漸漸回來,原本因為雙胞胎降生一掃陰霾擁有了燦爛笑容的他一去不返,眼眸深處的蕭瑟變成了寒冬的冷厲。

“覺得怎麼樣?”喂完藥後,他溫柔地拿帕子擦去扇兒嘴角的藥漬,低聲問道。

“好多了。”扇兒笑道。

她這個謊言已經用到沒有任何作用的地步,童子衿果然不信,伸出冰涼的手搭上她的脈,臉色漸漸變得可怕起來。

藥碗被擲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扇兒被嚇得噤住了,半晌不敢喘氣,藏在被子裏的手緊緊抓著床單。

“為什麼還不好?”童子衿恍惚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用十分陌生的眼神看著扇兒:“你是不是自己不願意好?”

“怎麼會……”

“看著我的眼睛,你是想逃離我身邊嗎?”

“沒……沒有……”扇兒驚恐不已,她突然意識到過了幾年的安穩生活,她連他信什麼都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尋常的讀書人,他不但殺過人,還殺過很多;他不僅僅是沈垣,更是未來王!

她瑟縮著落淚了。

看到她的眼淚,童子衿一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一把抱住扇兒不斷道:“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對不起…”

扇兒依舊隻是哭。

童子衿黯然。

他退後幾步,像是要消隱於陰暗般化成幾束淡影而去。扇兒知道他大約是下定決心要去取什麼難弄的藥物了,哭得一塌糊塗。

為什麼一切變成了這樣?命運的詛咒,竟是從來不曾解除麼?

童子衿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月沒回。接近年關,家裏的下人不知從哪裏得來一點無穴之風,說是老爺出了什麼事,故而不在家,便各懷心思地告假回去了,隻留下一個新來的笨頭笨腦的丫頭小燕。

扇兒久纏綿病榻,幾乎下不得床,她此時才深深發覺自己被童子衿慣成了怎樣的廢物,沒有童子衿在身邊,她什麼都做不成,想喝水連茶杯都找不到地方。好不容易尋出來,小燕笨手笨腳地摔碎好幾個,又不好罵她,罵走了她就真沒人照看她可憐的兩個孩子了。

冬末春初的一個深夜,積雪在屋簷和院子裏滴滴融化,氣溫比冰雪凍著都要冷。小燕忘記給扇兒房中拿炭盆,她一旦睡下不到時間即便是打雷也吵不醒,扇兒掙紮了半日,想要下床尋炭盆,結果隻是頭昏眼花地躺倒回去。

“完了完了,老娘是真要死了。”她喘了幾口氣,聽著外麵一滴滴的融雪聲,不由得想起自己初中時和同桌開的一個矯情玩笑:

“呐呐,雪融化後是什麼你知道嗎?”

“是水吧?”

“笨蛋,是春天啦!”

春你妹啊!雪融化後明明就是不正義的濕冷啊!想我一代傳奇傾世夫人兼平定王妃兼前任善宗宗主兼前任明神他情婦兼未來王妃竟然死於融雪之冷,說出去真個是要笑死人了!彭梓或者曾小閑你們要是寫這麼一筆,十有**會被罵爛尾以後無論開什麼新書本本都撲街啊!

就在扇兒絕望之時,屋內的氣溫忽然漸漸回升了,並且她感覺自己也逐漸在恢複力氣,不由得暗自納罕:這是回光返照,還是我已經死了呢?

“施主。”一個輕靈如空竹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我受人之托,來渡你離這苦難之世,隨我來罷。”

扇兒抬臉看去,隻見一個和尚穿著飄逸的袈裟,站在自己床前微笑看著自己。他渾身祥光籠罩腳踏淨蓮,一看就知是有德行的聖人,不由得心生欽敬,道:“勞煩聖僧,可以問是受誰之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