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想娶我?”我心頭愈發覺得可笑,卻如何也笑不出來,“你沒得情絲,斷不會是對我動了情,可我軒轅荊和如今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個,連神籍都被除去了,你究竟圖什麼?”

“你,當真想知道?”他的眸子寒了三分,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啜了一口。

“是。”

“那本君就告訴你,”他的眸子牢牢地鎖住我的眼,唇畔揚起一抹笑,緩緩道,“對於你,我倒委實是沒什麼多的情分了,隻是,東皇蒼玄那日斷我一臂,此等奇恥大辱,教我如何忍得下。”

“……”我垂下眸子,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他自始至終都未曾動過的右臂,心頭不由地生出了一絲愧疚,“你要找東皇蒼玄尋仇,同娶我有什麼關係。”

“看來荊和你沉睡了那麼三百年的時光,對這世事,當真是半分不曉得了。”

“……什麼意思?”

“那日南天門一役,你同東皇蒼玄便一道自這三界中消失了,”英招微頓,又道,“如今,隻有這個法子,才能讓他現身。”

聽了他的這番話,我心頭隻覺可笑得厲害,又覺得這英招亦委實是太孤陋寡聞了些,難道他不曉得,當初南天門一役,我同東皇蒼玄,便已一刀兩斷了麼?

“他不會來的。”我麵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望著英招,端著一副懇切得不能再懇切地眼神瞅著他,真誠道,“別說是娶我,你便是殺了我,與他而言,亦是無關痛癢的。”

“是麼?”英招冷笑,“便是他東皇蒼玄不來,本君亦能娶得當年的神族第一美人,無論結果如何,本君都不在乎。”

“你……”

“你有一炷香的時間好生考慮,”英招旋過身子,提步朝屋外走去,“那兩個凡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

“吱嘎——”“砰——”

房門開啟,又被重重地合上。

我怔怔地望著案台上那個點著一枝香的香爐,愣愣地有些出神。

英招的如意算盤,想來也真是錯得荒唐。我同蒼玄帝君的夫妻情分,早便斷得幹幹淨淨了,三百年前的種種,每每憶起,都是教本仙姑痛得幾欲死去的夢魘。

南天門一役後,我同蒼玄,早便兩不相欠,如今他卻像利用我引蒼玄現身,此般念頭,真不知是天真還是幼稚。

隻是……

我抬手,撫上雙眼,腦中驀地便閃過一雙晦暗得沒得半分神采的雙眸——

隻是,薑子牙,絕不能死。

心裏頭似乎是有什麼在徐徐地裂開,自那裂縫處,一股幾近將我心撕裂的疼痛傳遍了全身,我死死地捂著胸口,冷汗涔涔地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一行冰涼的水珠順著麵頰淌了下來,我抬起袖口拭了拭,隻覺薑尚的這雙眼真不如我自己原先那雙眼好使,竟是會莫名地流水珠子。

興許是對薑尚的愧疚,興許是覺著務必得保下姬發,又或許,是因著內心深處那莫名的期望,本仙姑終究還是做了決定。

歎了口氣,我合了合雙眸,高聲喚道,“來人——”

“吱嘎——”一聲,房門應聲而開,兩個婢女模樣的女子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躬了躬身,朝我道,“姑娘請吩咐。”

“告訴你們少君……”我一陣恍惚,腦中忽地便想起了當年蟠桃林中,西王母為我指第四樁親事時的種種,心頭不免升起了一股難言的悲戚。

“這門親,我應了。”

我私以為,英招那顆急欲尋蒼玄帝君仇的心,定是很切的,因為就在本仙姑應下這門親事的下一刻,兩個侍女便送來了晚膳,連同那晚膳一道送來的,還有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