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說過吧,明誠集團大概有九千多名員工,每天在餐廳裏就餐的至少有幾千人。假設張成禮有一百六十斤,放完血之後在一百四十斤左右,再除去骨頭、肌腱和內髒,還有七八十斤的肉。八十斤的肉,摻在豬肉、羊肉之中的話,很難被發現有什麼問題。”
“你是說,張成禮的屍體……被吃了?”徐佳吞下了最後一個生煎饅頭。
“可能性不大。”看著滿嘴食物的徐佳,我發自肺腑地欽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個經驗豐富的廚師,一眼就能辨別出各種生肉。明誠集團的餐廳看起來規模不小,選料、衝洗、分割、配菜、下鍋至少得經過幾個人的手。如果廚房裏出現幾十斤不像豬肉、羊肉、牛肉、雞肉的生肉的話,那結果可想而知。再說了,人肉有異味,就算配上調味品,有些味覺靈敏的人也能吃出來。凶手不會去冒這個險的。”
“那他會怎麼做?”
“當垃圾扔了。”
“垃圾?把血淋淋的骨頭跟肉塊一起當垃圾扔了?你當保潔都是瞎子嗎?”
“誰說要經過保潔了?屍體被分割之後,大骨頭可以用碎骨槌之類的敲碎,小骨頭可以與其他特征明顯的器官一起通過排汙管道直接排放。而那些分割出來的肉處理起來更為方便。提供幾千人就餐的大餐廳,廚房垃圾和那些剩飯剩菜一天下來至少得有上百斤,這些垃圾一般不經過保潔,而是有專門的回收公司進行處理,回收後做成肥料或者飼料什麼的。八十斤人肉如果分成幾批混在裏麵的話,誰能覺察得出來?”
“這個凶手還真是……聰明。”
“不,不,遠遠不止這些。他選擇這種處理屍體的方式,最主要的應該是考慮到了警方的態度。”我繼續道。
“我們的態度?”
“是的,咱們前麵說過吧,凶手處理屍體的目的不是為了脫罪。試想下,在一個供應幾千人同時就餐的餐廳的廚房裏,發生了分屍案這樣的爆炸性新聞,流傳出去的話,恐怕連國際上都會大肆報道。到時候對民眾的心理震撼程度,對社會的破壞性影響,不亞於一場地震。緊接著,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謠言,從而導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民眾對政府產生不信任感和憤怒之情,甚至最後還可能會演變成大規模的群體性事件。”
“你是說,凶手在殺張成禮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這麼遠?他為什麼非要逼警方替他保密?”
“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就算警方查明了真相,也不會對外公布。那麼在其他人的眼中,張成禮就是在這棟大廈中消失了。試想下,讓一個人憑空消失和殺掉一個人,哪一種對人的震撼程度更大?更能讓人產生恐懼感?”
“說的也是……不過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炫耀自己的能力呢?”
“不知道。”
“你現在好像比以前更厲害了啊,想得挺多的。是不是跟著那個什麼王教授學到了不少東西?”
王進啊……
“那你認為,凶手大概會是什麼樣的人?”徐佳認真地問。
“要我做罪犯側寫?”
“對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警方的懷疑呢?”
“你先說。”徐佳扶了扶眼鏡。
“沒有到過現場,我無法作出具體的判斷。但從犯罪的手法來看,凶手很可能是這個公司的員工,尤其是廚師。不對,也可以把範圍再擴大一點,凶手就在這棟大廈裏上班,包括大廈的保安、清潔工。”
“何以見得?”
“雖然還沒有證實屍體的處理方式。但張成禮的屍體是在這棟大廈裏消失的,要做到這一點,凶手不但要熟知大廈的構造,而且對考勤製度、安保製度、清潔製度也要相當熟悉。”
“那好,我就把你這個看法報給陳處長咯!”
“這隻是個推斷,沒有什麼證據支撐。你們還得去廚房做做血液抽樣之類的現場調查吧。不過就算證實了我的推斷是正確的,恐怕也查不到什麼有力的線索,這個凶手既然有這麼高的智商,你們能抓到他的可能性很小。”
“嗯……線索太少,嫌疑人現在確實不太好確定。而且張成禮的人際關係也不怎麼好,光是在明誠集團跟他爆發過激烈衝突的人就很多,我們警方現在鎖定了三十多個嫌疑對象,正在一一排查。怎麼樣,要不要參與到這件案子裏?雖然還沒有正式成立專案組,但局裏對這個案子蠻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