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錯覺(2)(1 / 3)

“那也就是說,你隻是推翻了經偵處將方城作為凶手的證據,而不是找到了方城不是凶手的證據?”徐佳搖搖頭,“等於說,案子還是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

我很想把這幾天發現的事情告訴徐佳,但話到嘴邊還是給咽了回去。

“嗯,沒實質性進展。”我攤了攤手,“不過,我至少知道了賬目這塊有些問題,八千萬的壞賬,既然跟方城無關,那現在錢在哪裏呢?盧芳死了,錢不在她那裏,但明盛公司能坦然接受這個結果嗎?八千萬,放到哪裏都不是小數目吧……”

“你在這案子裏表現好爛。”徐佳不留情麵地刺激我。

“那是因為對手太大了。近萬人的集團公司,真是不太好調查嘛。”我努力保持微笑。

徐佳打轉方向,駛進快車道:“去,你的借口真爛,徐川,我有點懷疑,碎屍重生案到底是不是你破的。”

我聳聳肩。跟女人吵架是很不明智的行為,尤其是跟一個心煩氣躁又是跆拳道黑帶三段的女人吵架。

她雙眼盯著洶湧而過的車流,幽幽道:“明誠集團這案子已經死了六個人了,雖然在輿論宣傳這一塊一直都有管製,但社會上的謠言已經開始流傳了。陳處長被訓斥了好幾回,我們準備下一步直接對明誠集團高層進行調查。”

“早該這樣了。其實這案子,難就難在明誠集團在社會上影響力太大……”

一輛東風重型卡車挾著沉重的喇叭聲迎麵呼嘯而來,徐佳尖叫一聲,整個身體伏在了方向盤上,死命往右。桑塔納警車尾部被重卡輕輕蹭了一下,饒是如此,還是在路上打了幾個彎才顫悠悠地停下。周圍不少人都看向我們,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

那輛重型卡車司機探出頭來,罵罵咧咧地說了句什麼,揚長而去。

徐佳出了一頭冷汗,臉色煞白地靠在座椅上,似乎還未緩過神來。我跳下車,繞到車屁股那裏,車尾被蹭掉了一大塊漆,凹進去了一些,其他並無大礙。

不是有意圖的謀殺。看著已經遠去的重卡,我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如果是要製造車禍,卡車司機隻需要跟著貼過來,我們的桑塔納現在就已經變成鐵片了。是一場意外,還是誰要警告我一下?

徐佳也下了車,看到車尾,無奈地歎了口氣:“唉,真是倒黴。徐川,回去替我作證啊,是那輛重卡不明不白地開過來的。”

“放心啦,這個是自然。不過修理費怎麼辦?”被碰到的這個地方,少說也得花上幾千塊錢修理費吧。

“隻要責任不在我這邊,有保險的。”

“你說什麼?”猶如黑暗中突然劃過一道照亮真相的閃電,我怔怔地看著她。

“保險啊……你不知道什麼叫車險?”徐佳斜著眼看著我。

保險……理賠……

會是這個原因嗎?

“又是你?”瘦子看到低頭進入拘留室的方城,竟一臉興奮。

“你是……”方城微笑地看著他。

“上次你被關進來的時候,我們就是一間屋,喂,我說你是不是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大門?”瘦子嘿嘿笑道。

“我沒,你呢?”方城坐在了他身旁。

“我自然沒看。”

“那你怎麼也進來了?”

瘦子愣了一下,笑了笑道:“你比上次進來的時候可平靜多了。這次是什麼原因啊?”

“六條人命,外加八千萬人民幣。”方城笑道,一臉雲淡風輕。

瘦子站起身,坐到了方城的對麵。

“不是我幹的。”方城搖了搖頭。

“哦,被人下套了?”瘦子明顯鬆了口氣,笑嗬嗬地問道,“怎麼樣?還能出去不?”

方城笑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呢,這次是為什麼進來的?”

“老樣子,盜竊。”瘦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為什麼不找份工作呢?被抓過不止一次了吧?”

“有案底的人,誰敢用啊。”瘦子的眼皮耷拉下來,無精打采,“唉,還是我爹說得對,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你爹?”

“教師。”瘦子站起身,臉上是掩飾不住驕傲的神色,“我們鎮裏最好的語文教師,很多人都很佩服他。”

“可他卻沒教好你。”方城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喜歡寫詩的窮工人。

“是我自己不爭氣,不怨他。那時候小,老是覺得他又窩囊又窮。”瘦子歎了口氣,“那句詩怎麼說來著?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方城沒有笑。

拘留室是第二次進了,同一個房間,同一個室友,是巧合,還是命運?

他靠在粗糙的水泥牆壁上,仰頭看著高處的那個被鐵條所分割的長方形星空。一個微微發亮的光點從外麵飄了過來,停在那裏,光點很弱,顏色也很淡,像隨時都要熄滅似的。是螢火蟲。方城終於認出了這個小東西。以前在鄉下的舅舅家,一到初夏的傍晚,在村子裏的那條小河邊,總能看到螢火蟲,星星點點,在黑暗中飛舞。有一次方城看到上百隻螢火蟲聚在一起,隨著夜風飛舞,亮光倒映在水麵上,猶如燦爛的煙花一般。

“喂。”方城衝瘦子喊道。

“什麼事,哥們兒?”瘦子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猛然驚醒。

“我叫方城。”

“哦,我叫鄭東輝。”瘦子愣了一下,回答道。

“你出去後,要是有工作做,是不是就不會偷東西了?”方城問道。

“那是,我也不想隔三差五進來一趟啊,這裏的飯很難吃的。”鄭東輝摸了摸腦袋,笑道。

“那你出去後跟著我吧,當個保安。”